世界重叠 6

霍廷恩看着秋生这番激动红了眼、攥紧拳头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先前的强硬淡了几分。

霍廷恩我不是要否定你们的过往

他语气放缓，目光投向病房门，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霍廷恩只是想说，她现在在我身边，我们有彼此要担的责任。争执这些，对她没好处。

秋生胸口仍在起伏，却一时语塞。他知道霍廷恩说得没错，可心底的不甘与酸涩，终究难以压下，只能别开脸，沉默地望着地面。

秋生猛地抬起头，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执拗，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

秋生我不相信！我会等她醒来，亲口对我说清楚这一切！

他攥着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目光紧紧锁在病房门上，像是要透过门板望到你熟睡的模样。

霍廷恩看着他这副不肯退让的架势，没再争执，只淡淡道：

霍廷恩好。但你记住，别逼她。她刚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受不得刺激。

沉睡中，意识像是漂浮在温暖的雾霭里。恍惚间，你竟清晰记起了临走时的画面——那时你并未昏沉，耳边真切响起001带着雀跃与急切的声音：

系统001宿主，我终于回来了！

那电流音里的欣喜如此鲜明，你甚至能“看见”它虚拟光影闪烁的模样。只是不等你回应，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后续的话语便被扯入混沌。

这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反复盘旋，你眉头微蹙，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轻唤出：

秦梦芸001……

守在床边的霍廷恩立刻警觉，俯身轻声唤你：

霍廷恩梦芸？你醒了

你这才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起初一片模糊，像蒙着层薄纱，过了几秒才慢慢聚焦。当看清眼前的人是霍廷恩时，你眼底的迷茫瞬间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有对他的抗拒，也有刚从梦境与记忆碎片里抽离的恍惚。

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嘴唇还带着哭后的苍白，眼神里藏着未散的疲惫与伤痛。

霍廷恩见你醒了，连忙放柔声音，伸手想探探你的额头，又怕惹你不快，动作顿在半空：

霍廷恩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便握着玻璃杯递了过来，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你顺着那只手望过去，撞进秋生满是焦灼与关切的眼眸里——他眼底还带着未消的红丝，神色却因你的醒来添了几分亮意。

#秋生刚凉好的温水，喝口润润嗓子。

秋生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惊扰到你。

你看着他，又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霍廷恩，两人的眉眼如此相似，却又透着截然不同的情绪，记忆里的碎片与眼前的景象搅在一起，让你一时有些失神，迟迟没有抬手去接杯子。

秋生端着杯子轻轻抵在你的唇边，语气是藏不住的疼惜与温柔，带着几分近乎本能的哄劝：

#秋生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先喝点温水，乖。

杯沿的凉意触到唇瓣，你微微一怔，他这话里的亲昵太过熟悉，像极了从前在义庄时，你生病卧床，他也是这样端着水哄你。

一旁的霍廷恩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却没上前打断——他能看出你此刻的失神，也明白秋生并无恶意。

你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微微张口，任由秋生小心地喂着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却没驱散心底的混沌与酸涩。

可下一秒，泪水又毫无预兆地从你眼角滚落。秋生见状，全然不顾一旁的霍廷恩，快步坐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你轻揽入怀，掌心温柔地拍着你的后背，声音软得像从前那般哄着：

秋生乖，不哭了。哭多了就不漂亮了，你那么爱漂亮，是不是？

他的怀抱温暖又熟悉，带着记忆里的安心感，你紧绷的情绪瞬间破防，压抑的呜咽声忍不住溢出。

霍廷恩站在原地，看着相拥的两人，眉头拧得紧紧的，心底翻涌着酸涩与不甘，却终究没有上前。他清楚，此刻的你最需要慰藉，而秋生的温柔，或许是你当下能接住的暖意

秦梦芸秋生……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

你埋在他怀里，哭声嘶哑得近乎破碎，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愧疚与委屈。

秋生身子一僵，手臂猛地收紧，将你抱得更紧，下巴抵着你的发顶，声音也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秋生傻瓜，别说对不起……

他眼底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你的发丝上

秋生能再见到你，就很好了。

一旁的霍廷恩看着这一幕，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他清楚地听见你唤秋生的语气，那是对他从未有过的依赖与愧疚，让他只能沉默地站着，指尖攥得发白，却再难上前一步。

你猛地从他怀里退开，泪眼朦胧的脸上满是错愕，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

秦梦芸你都记起来了？

秋生抬手，轻轻拭去你眼角的泪，眼底是笃定的温柔与疼惜，缓缓点头：

秋生嗯，刚记起来没多久。那些在义庄的日子，我们订亲的约定，还有……你为了救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顿，又很快补上

秋生都记起来了

你怔怔地望着他，记忆里的秋生与眼前的人重叠，愧疚与欣喜交织在一起，让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秦梦芸那……那个孩子呢？你师叔有没有……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你不敢问下去，指尖紧紧攥着秋生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惶恐。

秋生立刻将你重新搂回怀里，手掌轻轻顺着你的脊背安抚着，语气坚定又温柔：

秋生你放心，师叔已经留下她了。是个很乖的女孩，我给她起名字叫玥儿。

你埋在他怀里，悬着的心骤然落地，泪水却流得更凶，这一次掺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秦梦芸玥儿……真好……还好她可以留下来

霍廷恩站在一旁，听着“孩子”“玥儿”这些陌生的字眼，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终于意识到，你和秋生之间，藏着他从未知晓的、更深的过往。他喉结滚动，终究还是出声打断了相拥的两人，语气带着压抑的沉郁：

霍廷恩梦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孩子？什么师叔？

你咬着泛白的嘴唇，指尖不安地绞着病号服的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霍廷恩。那些跨越世界的过往、与秋生的羁绊还有那个没能留住的孩子，根本无从对他说起——说了他会信吗？又会不会让彼此更痛苦？

你沉默了许久，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秦梦芸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

秋生察觉到你的为难，抬手护在你身侧，看向霍廷恩的目光多了几分坚定：

秋生是我和她过去的事，与现在无关，别逼她。

霍廷恩看着你躲闪的模样，又瞥见秋生护犊子的姿态，心底的郁气更甚，却终究不忍再逼你，只沉声道：

霍廷恩好，我不逼你。但你要知道，我是你现在的丈夫，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霍廷恩哪里知道，自己对你的过往始终隔着一层迷雾，而秋生早已因那特殊的联结，触到了真相的边角。

原来在你昏睡时，001的声音竟清晰传到了秋生耳中——它断断续续说着你跨越世界的缘由，说着你被迫与他分离的无奈，也提过那些未能圆满的过往。只是系统的话半真半假，刻意隐去了部分关键，只让秋生笃定你从未真的想离开他。

此刻秋生看着你为难的模样，又对上霍廷恩眼底的急切，轻声开口替你解围：

秋生有些事太过复杂，她现在身子弱，经不起细说。等她好些，若她愿意，自然会告诉你。

霍廷恩盯着秋生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头的疑虑更重——他总觉得，秋生知道的远比自己多，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格外焦灼，却只能按捺住情绪，点头道：

霍廷恩好，我等。但你别总替她做决定，这是她和我的事。

你缩在秋生的怀里，只敢探出半双泛红的眼睛，偷偷打量着霍廷恩。他眉头紧蹙，下颌线绷得笔直，眼底翻涌着沉郁与失落，还有一丝被隔阂的焦灼，看得你心口微微发疼。

你下意识地攥紧了秋生的衣襟，既愧疚于隐瞒霍廷恩，又本能地依赖着秋生带来的安全感。目光与霍廷恩的视线猝不及防对上时，你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慌忙垂下眼，脸颊发烫，心跳也乱了节拍。

秋生感觉到你的慌乱，轻轻拍了拍你的肩，又抬眼对上霍廷恩的目光，无声地传递着“别吓她”的示意。霍廷恩看着你躲闪的模样，心底的郁气渐渐散了些，只剩无奈的叹息：

霍廷恩我不看你就是，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