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斜斜扫过院子,把西边那片向日葵晒得金闪闪的。苏晚蹲在花田边,刚伸手碰了碰最大的花盘,就被身后的小肉手拽住了裤腿樱桃穿着粉色小布鞋,晃悠悠地扑过来,手里攥着颗刚剥出来的瓜子,含糊地喊:“妈……吃!”
“慢点走,别摔了。”苏晚赶紧扶住她,把瓜子接过来,却被小家伙踮着脚抢回去,塞进了嘴里,小腮帮鼓得像只花栗鼠。沈知衍扛着镰刀走过来,裤脚沾着点泥土,笑着把樱桃抱起来:“咱们摘最大的那个花盘,回家让奶奶炒瓜子吃。”
母亲早就搬了竹筐坐在田埂上,手里缝着件小外套,是明黄色的,针脚里藏着朵小小的向日葵绣样:“这衣服正好秋天穿,等会儿摘完花盘,我煮点向日葵籽粥,晚晚小时候就爱喝这个。”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熟悉的笑声,陈默拎着个帆布包,小夏抱着本翻得卷边的绘本,快步走进来:“听说你们家向日葵熟了,特意来蹭瓜子!”帆布包里是给樱桃的新玩具个会发光的向日葵小灯笼,一按开关,花瓣就闪着暖光。
樱桃立刻被灯笼吸引了,伸着小手要。小夏蹲下来教她按开关,小家伙学得快,按亮的瞬间,眼睛瞪得圆圆的,咯咯笑出声。陈默则挽起袖子,帮沈知衍割向日葵花盘:“去年种的时候才半人高,现在都比我高了,婶子种东西真有一套。”
“都是晚晚爸以前教的,”母亲笑着抬头,“他当年在院子里种了一片,说等秋天收了瓜子,装在布袋子里,冬天围炉的时候嗑。”这话让苏晚心里一动,转身去阁楼翻那个旧铁盒上次放了樱桃的胎发,这次正好加进去点新东西。
铁盒被擦得发亮,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样物件:养父的旧糖纸、樱桃的胎发、沈知衍写的“每年春天种桃花”的字条,还有张樱桃刚学会握笔时画的歪扭线条(母亲特意塑封好了)。苏晚把刚摘的向日葵花瓣夹进去,指尖碰到盒底的刻痕是当年养父刻的“晚晚”,如今旁边又多了道小小的“樱桃”,是沈知衍昨天偷偷刻的。
“在看什么?”沈知衍走进来,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这盒子里装的,都是咱们家的日子。”苏晚点点头,把铁盒递给他:“等樱桃长大了,就把这个给她,告诉她这里面装着太爷爷的糖、爸爸的字,还有咱们小院的每一个春天和秋天。”
中午的饭桌上,摆着母亲煮的向日葵籽粥、炒瓜子,还有小夏带来的芝士蛋糕。樱桃坐在婴儿椅里,手里抓着个小花盘,正用手指抠里面的瓜子,弄得满手都是泥。沈知衍耐心地帮她擦手,把剥好的瓜子仁递到她嘴边,小家伙张嘴接住,还不忘递一颗给旁边的桃桃。
饭后,大家坐在樱桃树下晒秋阳。母亲把炒好的瓜子装在布袋子里,分给陈默和小夏:“带回去慢慢嗑,等冬天来了,再来家里围炉煮茶,我给你们做红薯饼。”小夏接过袋子,笑着点头:“肯定来!到时候给樱桃带新绘本,教她认冬天的动物。”
樱桃玩累了,靠在苏晚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颗瓜子。沈知衍把她抱进屋里,放在铺着向日葵绣毯的小床上。苏晚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的睡颜,又看了看桌上的旧铁盒,突然觉得: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就是这向日葵盘里的瓜子,铁盒里的旧痕,一辈辈传下来的粥香,还有身边人永远不变的陪伴。
夕阳把院子染成暖橙色,向日葵的花盘朝着落日的方向,像在追逐最后一缕光。母亲坐在石凳上,继续缝那件明黄色的小外套;陈默和小夏在收拾东西,时不时逗逗趴在旁边的朵朵;沈知衍走过来,握住苏晚的手,两人一起看向屋里熟睡的樱桃。
风穿过樱桃树,带着点炒瓜子的香,混着向日葵的甜。苏晚知道,这就是最好的余生春有桃花酿酒,夏有樱桃满枝,秋摘向日葵盘,冬围炉嗑瓜子,身边有爱人,膝下有稚女,旧铁盒里装着一辈辈的甜,小院里盛着永远的暖。
那些十年前的风雨,早已成了过眼云烟,只剩下这满院的烟火气,在时光里慢慢熬着,成了一辈子都尝不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