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

第二天， 沈枫来的时候拎着三花最爱吃的猫罐头，还有一袋新鲜的橘子。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夏晴的房间，三花正窝在她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里，不肯出来。

“它好像知道你要走。”沈枫蹲在行李箱前，轻轻挠着三花的下巴。三花舒服地眯起眼，用脑袋蹭他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夏晴看着这一幕，喉咙发紧。她还记得高三刚开学那个周末，沈枫特意约她去宠物店。“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他说，“听说养宠物能缓解焦虑。”在宠物店的玻璃笼前，这只三花猫安静地看着他们，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当夏晴伸手时，它轻轻用头顶了蹭她的掌心。那一刻，沈枫二话不说就去办了领养手续。

“记得吗？”沈枫突然说，手指轻轻梳理着三花的毛发，“刚把它接回来那天，它吓得躲在沙发底下不肯出来。”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高三第一次月考后的周末，三花到了新环境，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沈枫每天放学都来看它，耐心地坐在沙发旁，一点点用猫零食引诱它。直到第三天晚上，三花终于试探着走出来，先蹭了蹭沈枫的裤脚，然后又蹭了蹭夏晴的手。

从那天起，这只猫就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纽带。每个周末的下午，沈枫来她家一起复习，三花就趴在书桌正中央，尾巴一甩一甩地扫过他们的练习册。有时夏晴被数学题难住，沈枫讲解时，三花会突然伸出爪子按住他的笔，仿佛在说“讲得太难了”。这时沈枫总会无奈地笑笑，换个更简单的讲法。

“它最喜欢你讲题的声音。”夏晴轻声说，“每次你一开始讲题，它就趴在你手边睡觉。”

沈枫抬起头，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不是喜欢我讲题，是喜欢你终于安静下来了，它才能安心睡觉。”

这话让夏晴愣了一下。原来他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她思考时总是不自觉地转笔、咬嘴唇，只有在他讲题时才会真正静下来。

三花突然从行李箱里跳出来，轻巧地跃上书桌，精准地踩在那本沈枫送的错题集上。它用脑袋蹭着错题本的封面，仿佛在嗅着上面熟悉的气息。

“它还记得这个本子。”沈枫的声音温柔下来，“每次我在这上面写字，它都要来捣乱。”

夏晴想起那些夜晚，沈枫总是先把三花哄睡了，才开始帮她整理错题。有时写到太晚，三花醒了，就会用爪子按着他的笔，不让他继续写。这时沈枫就会轻轻把它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它的背，一边继续写字。

“到了新家，我会每天跟你视频，”沈枫突然说，目光从三花身上移到夏晴脸上，“你可以让我看看它。如果它想我了，我就......”

就怎样呢？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他又能怎样？

三花仿佛听懂了一般，跳下书桌，轻轻咬住沈枫的裤脚往外拉，这是它想玩逗猫棒的信号。沈枫顺从地起身，从书架旁拿出那根已经有些破旧的羽毛逗猫棒——那是他们领养三花时一起挑的。

阳光下，羽毛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三花欢快地追逐着。夏晴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这根逗猫棒大概是沈枫留在这里的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之一。每一次他来，都会用这根逗猫棒陪三花玩上半小时；每一次离开，都会仔细地把它放回书架旁的固定位置。

就像他这个人，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留下足够温暖的痕迹，却从不越界。

羽毛轻轻落在夏晴脚边，三花扑过来，柔软的爪子按在她的帆布鞋上。她弯腰捡起羽毛，抬头时发现沈枫正看着她，眼神里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给我吧。”他伸出手。

就在夏晴递过逗猫棒的瞬间，三花突然跳起来，爪子勾住了她手腕上的橡皮筋。橡皮筋应声而断，散落在地。

两人同时蹲下去捡。手指相触的瞬间，夏晴看见沈枫耳尖又红了，像极了那个在宠物店里，小心翼翼问她“我们就领养这一只好不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