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福利院的铁窗与张奶奶的糖

九岁之前，江离的世界是灰色的。

福利院里的护工王婶总说他“天生带煞”。因为他从不哭，被其他孩子推搡在地时，只是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被看得发毛。王婶讨厌他这副“死样子”，常用针扎他的手背，逼他哭出来。

“哭啊！你这个没爹没妈的小畜生！”

针孔密密麻麻，像手背爬满了黑色的蚂蚁。江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却死死盯着墙上的日历——再过三天，就是张奶奶来给孩子们读故事的日子。

张奶奶是镇上的退休教师，每周三下午都会带着饼干和故事书来福利院。她从不嫌弃江离身上的馊味，总是蹲下来，用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摸他的头。她的手很暖，像冬天里晒过太阳的棉被。

“江离，你看这只丑小鸭，它也被大家欺负，可它最后变成了天鹅呀。”张奶奶翻开书，泛黄的纸页上，一只洁白的天鹅正掠过湖面。

那天，江离第一次笑了。

但张奶奶走得很快。半年后的一个雨天，江离躲在楼梯间，听见王婶和院长的对话——张奶奶在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了，当场就没了气。

那天晚上，江离用碎玻璃划破了王婶的脸。

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他看着王婶惊恐的尖叫，突然觉得心里那个紧绷的弦“啪”地断了。他开始在半夜对着月亮唱歌，把捡来的死老鼠塞进其他孩子的被窝，用粉笔在墙上画满扭曲的人脸。

福利院终于受不了他，把他“遣送”回了古龙镇——那个他出生的地方，却连一间属于自己的破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