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系华绝望的爬行和喘息声如同冰冷的针,刺穿着井研的每一根神经。那扇血色的“7”号铁门,如同巨兽的咽喉,等待着吞噬他最好的朋友。而书桌后那个不似活物的存在,正用扭曲的“愉悦”期待着他的“诊断”。
愤怒和恐惧几乎要将井研撕裂,但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疼痛让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能乱!系华在等着!王医生用一只手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系华痛苦的画面上撕开,转而死死盯住阴影中的医生,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异常沙哑,却硬是挤出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冷静:
“诊断?现状显而易见!”他语速极快,仿佛在进行一场争分夺秒的急诊会诊,“患者湛系华,意识清醒,定向力部分存在(能识别自身处境并呼救),存在明确恐惧源定位(那扇门),存在强烈求生意志!这表明他的核心人格和认知功能仍在抵抗!远未到同化末期!”
他伸手指着画面中那扇血色的铁门,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他所恐惧的、所抗拒的,正是污染源试图强加于他的‘认知’!他将那扇门视为终极威胁,这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诊断依据——污染的核心逻辑很可能就藏在那扇门后!他的爬行不是屈服,而是在极端痛苦下,对污染源核心发起的、最本能的冲击和探索!”
井研的目光猛地转向医生,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锐利:“而你的‘观察’呢?只是冷眼旁观!记录他的痛苦,等待他的崩溃!这除了满足你变态的观察欲,对‘治疗’、对‘理解规则污染’有任何价值吗?没有!你这是最消极、最无能的处理方式!你在放任最有价值的‘样本’自我毁灭!”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出去的石头:“我的治疗方案?终止无效观察!立即进行干预!不是干预患者,而是干预他所处的环境!打开那扇门!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那才是污染的真相!才是真正的‘病因’所在!否则,你的所有记录,都只是隔靴搔痒的废纸!”
寂静再次降临。
只有绿色台灯嗡嗡作响,映照着医生阴影下那张蜡黄僵硬的脸。他似乎被井研这番完全反客为主、颠倒黑白的“激进治疗方案”给噎住了。
墙壁上,系华痛苦的喘息声依旧在继续,爬行的速度似乎因为力竭而慢了下来,那扇“7”号铁门越来越近……
井研的心跳狂飙,他死死盯着医生,赌它那基于扭曲“职业性”的逻辑内核,会被这种极端但“符合诊断逻辑”的方案所扰动。
良久。
那沙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语调变得异常古怪,混合着一种冰冷的衡量和一丝……被勾起的兴趣?
“打开……门?”它缓慢地重复,“干预……环境?”
那只戴着棉线手套的手,再次缓缓抬起,却不是指向墙壁画面,而是伸向了桌上那本厚厚的、写着井研名字的档案。
无形的笔迹再次浮现,这一次,速度更快:
【受试体提出高风险干预方案:直接接触疑似污染核心(7号门)。方案具有高度破坏性和不可预测性,但可能获取深层规则数据。建议:批准执行,进行最高等级观测记录。】
井研的心沉了下去。它同意了?但它记录的是“受试体方案”,它依然在观察!它要把自己也当作实验的一部分!
“批准……”医生沙哑地宣布,那凝固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下一秒,它那只抬起的手,猛地向下一按!
不是按在档案上,而是按向了虚空!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瞬间攫住了井研!那不是物理上的冲击,而是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规则的挤压和撕扯!他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耳边响起无数尖锐的噪音和混乱的低语,仿佛要被扔进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机!
在意识彻底模糊的前一秒,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墙壁上,那扇血红色的“7”号铁门,正在他的视野里急速放大!而系华爬行的身影,就在他的正前方!
医生那沙哑、扭曲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直接钻入他的脑海:
“如你所愿……医生……”
“参与……治疗……”
“进去……诊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