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响起时，林晞正趴在沙发上，用一根筷子从薯片袋子里挑拣没碎的完整片。
她穿着粉色的草莓图案睡衣，头发随意扎成一个小揪，脸上还敷着面膜。这副模样要是被粉丝看到，人设估计要崩一半。
"谁啊？"她含糊地问了一句，没动。
门铃又响了。
林晞叹口气，撕掉面膜丢进垃圾桶，拖着拖鞋走向门口。
猫眼里，一个修长的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外。林晞眯着眼仔细看，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您好，请问您是？"
"顾沉舟。"
林晞整个人都僵住了。
隔着一道门，那个声音低沉磁性，正是无数次在电影里听过的音色。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又摸摸头上的小揪，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沉默了几秒。
"关于今晚的事，我想当面和你谈谈。"
林晞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刚才经纪人凌菲咄咄逼人的语气，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如果是来让我配合你们公关的，免谈。"
"不是。"顾沉舟的声音很轻。"我是来道歉的。"
林晞愣住了。
她缓缓打开门，门缝里露出男人清俊的侧脸。顾沉舟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
近距离看，他比屏幕上更加英俊，也更加年轻。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出门。
"进来说吧。"林晞让开身子。
顾沉舟走进客厅，目光扫过满桌子的零食包装袋和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弹幕已经关闭，但评论区的数字还在疯狂跳动。
"坐。"林晞指了指沙发，自己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顾沉舟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组织语言。
"今晚的事，是我的错。"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我喝多了，走错了楼层，进错了房间，给你造成了困扰。"
林晞端着水杯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
"你的经纪人已经说过了，还有七位数的封口费。"
"我没有让她这么做。"顾沉舟皱眉。"钱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那你觉得什么能解决？"
顾沉舟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有着超出年龄的深沉。
"我会公开道歉，澄清这件事。我的粉丝如果对你进行了人身攻击，我也会承担责任。"
林晞喝了一口水，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媒体都说他高冷难相处，惜字如金，可此刻坐在她家沙发上的顾沉舟，看起来疲惫而真诚。
"你知道这样做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林晞问。
顾沉舟点头。"我知道。但这是对的事。"
林晞突然笑了。"你比你的经纪人可爱多了。"
顾沉舟愣了一下，耳根有些发红。
"你饿吗？"林晞站起身。"我去给你煮面条。"
"不用麻烦——"
"没关系，反正我也饿了。"林晞已经走向厨房。"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
顾沉舟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个暂停的直播画面。画面里的林晞正在试色一支口红，笑容明亮，眼睛弯成月牙。
他想起刚才在楼上看她直播时的感觉。那种自然的亲和力，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在娱乐圈里太少见了。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还有林晞小声哼歌的声音。
很家常的场景，却让顾沉舟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7.
十分钟后，林晞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走出厨房。
"将就着吃，家里就这些了。"她把面条放在茶几上。
顾沉舟看着碗里配菜丰富的面条，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谢谢。"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面，客厅里只有咀嚼声和偶尔的碗筷碰撞声。
"对了，"林晞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顾沉舟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我就住在楼上。"
"啊？"林晞瞪大眼睛。"你住28楼？"
"嗯。"
"那你刚才说走错楼层..."
"我以为是26楼。"顾沉舟有些不好意思。"数字键按错了。"
林晞噗嚺一声笑出来。"原来大影帝也会按错电梯。"
顾沉舟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今晚他第一次笑。
"你平时都这么晚睡吗？"他问。
"直播嘛，黄金时段在晚上。"林晞扒了一口面条。"你呢？今晚怎么喝这么多酒？"
顾沉舟的表情暗了下来。"公司饭局。"
"你不喜欢？"
"不太适应。"他停顿了一下。"太多人，太吵。"
林晞点点头。"我理解。我第一次参加行业聚会的时候，也觉得特别累。所有人都在表演，没人说真话。"
顾沉舟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很聪明。"他说。
"谢谢夸奖。"林晞做了一个夸张的鞠躬动作。"不过我们这行，不聪明活不下去。"
她忽然收起笑容，变得认真起来。
"顾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真的愿意为这件事公开道歉吗？我知道这对你的名声可能会有影响。"
顾沉舟放下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这和我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
林晞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
"那我们合作愉快。"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
"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林晞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冉冉宝贝"的来电。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林晞歉意地笑笑，滑动接听。
"晞晞！你还好吗？网上都传疯了！"夏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音量大得顾沉舟都能听见。
"我没事。"林晞瞥了一眼顾沉舟。"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你不会真的收了封口费吧？"
"没有。"
"那你们怎么解决的？诶，你该不会被威胁了吧？如果被威胁你就说暗号——"
林晞赶紧打断她。"冉冉，我真的没事。明天再跟你解释，先挂了。"
挂断电话，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你朋友很关心你。"
"我们是大学室友，一起创业的。"林晞笑了笑。"她比我更像网红，性格特别张扬。"
"你们一起创业？"
"嗯，她负责商务和宣传，我负责内容制作。算是搭档吧。"
顾沉舟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羡慕。
他想不起上一次有朋友这样关心他是什么时候了。
面条吃完，夜色已深。顾沉舟起身准备告辞。
"明天我会发声明。"他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林晞把他送到门口。"今晚谢谢你愿意当面跟我谈这件事。"
顾沉舟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谢谢你的面条。"他顿了一下。"还有，你可以叫我沉舟。"
说完，他转身走向电梯。
林晞站在门口，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个在银幕上光芒万丈的男人，私下里竟然有着近乎质朴的真诚。
她关上门，走回客厅收拾碗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今晚真是个奇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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