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单

凌一的行动力一向是拉满的，尤其是在金钱的驱动力下。他先是火速冲回自己那间月租八百、冬冷夏热的出租屋，打开那台嗡嗡作响的老旧笔记本电脑，点开那个橙色图标的购物网站。

“强效遮光窗帘…要完全不透光，加厚涂层…”他一边念叨一边飞速搜索，对比着参数和价格，最后忍痛选了一款评价里写着“拉上后仿佛与世隔绝，白天瞬间变黑夜”的样品，尺寸选了最大的。 “防晒霜…SPF100+，PA四个加号…”这个好找，就是价格让他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加入了购物车。 “人造血浆…”输入这个关键词时，凌一停顿了一下，内心再次感叹了一下自己这新工作的离谱程度。他选了个销量最高的电影特效同款，备注：“要O型血口味，谢谢。”——他觉得自己还挺幽默。

下单，付款。看着瞬间缩水一截的余额，凌一感到了肉痛，但一想到那无上限的预算和惊人的提成，他又充满了干劲。投资！这都是必要的投资！

做完采购准备，他立刻开始筛选符合条件的房源。绝对避光、私密性好、带地下室…这种房子在市面上可不算多。他调动起全部的专业知识，在海量的房源数据库里扒拉，终于筛选出三套勉强符合要求的备选。

一套是郊区的独栋老别墅，自带一个酒窖，就是周围树多了点，阴森森的；一套是市中心某高档小区的一楼带地下避难所的大平层，私密性好，但价格高得吓人；还有一套是半山腰的废弃疗养院，主体建筑在地下，绝对避光，就是…看起来像恐怖片现场。

凌一摸着下巴，权衡着哪一套更能满足一位“该隐先生”的品味。是古典奢华？是现代安全？还是…原生态恐怖风？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晚上十点半，凌一已经站在了第一套备选房源——那套郊区老别墅的门口。夜风嗖嗖地刮过，带着树叶的沙沙声，周围安静得只剩下虫鸣和他自己的心跳。

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手里提着刚到的遮光窗帘样品和那瓶贵得要死的防晒霜，人造血浆包则稳妥地放在公文包侧袋，以备不时之需。

十点五十分，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径的尽头，仿佛融入了夜色。

凌一精神一振，立刻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来人渐近，借着别墅门口昏暗的地灯，凌一看清了这位阿刹迈·该隐先生。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感的苍白，五官深刻俊美，带着一种古老的优雅气质，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复古西装，外面罩着丝绒斗篷。他眼神深邃，看向凌一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好奇？

“晚上好，该隐先生。我是三界不动产的凌一，负责为您服务。”凌一保持着微笑，语气专业，尽管内心已经在疯狂刷屏：卧槽这颜值！卧槽这气质！值！这单成了提成绝对够加一年鸡腿！

该隐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晚上好，凌一先生。希望没有让你等太久。”他的目光扫过凌一提着的东西，在遮光窗帘和防晒霜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凌一侧身引路，“我们先看看这套别墅？它最大的亮点是附带一个非常不错的酒窖，空间大，恒温恒湿，绝对私密。”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混合着灰尘和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凌一面不改色，心里却在吐槽：这味儿，估计得做个全方位除甲醛…哦不对，吸血鬼大概不怕这个。

他熟练地打开手电筒因为别墅断电了，领着该隐往里走，重点介绍了酒窖和房屋的结构。

该隐看得很仔细，特别是对窗户的数量和朝向。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窗框，微微蹙眉：“这里的采光，似乎过于…充足了。”

凌一立刻递上遮光窗帘样品：“您放心，现代科技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我们公司为您准备的样品，采用最新技术，完全阻隔紫外线及可见光，安装后能确保室内处于您所需的任何光照环境。”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您有兴趣，我们还可以为您全屋定制智能光控系统，一键切换昼夜模式。”

该隐接过那块厚重的布料，摩挲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对现代人类的“魔法”感到意外。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表情缓和了些。

看完酒窖，该隐表示还算满意，但希望看看其他地方。

凌一又趁机递上那瓶防晒霜：“另外，考虑到您可能需要偶尔日间出行，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特级防护，SPF100+，有效阻隔UVA/UVB，防水防汗，让您无惧阳光。”他差点顺嘴说出“享受日光浴”，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该隐：“……” 他沉默地接过那支小管子，表情更加古怪了，他盯着凌一看了好几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这个人类中介…有点意思。

之后又看了另外两套房子。市中心的平层，该隐嫌邻居太多，“气味太杂”；半山腰的疗养院，他倒是挺喜欢那里的寂静和浓郁的黑暗气息，但嫌弃装修太差，“缺乏基本的格调”。

回到别墅门口，已经是凌晨两点。凌一说得口干舌燥，但精神依旧亢奋。

该隐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就第一套吧。酒窖需要改造，深度再加深五米，内部用黑曜石重新铺设。地上部分的所有窗户，全部封死，用你刚才那种材料。智能系统也要。”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决定今晚喝什么口味的饮料。

凌一强压住内心的狂喜，面上一派沉稳：“没问题！改造方案和报价我会尽快做好发给您。价格方面…”

“钱不是问题。”该隐打断他，递过来一个小丝绒袋子，“这是定金。”

凌一接过袋子，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切割不规则、但闪着柔和金光的小石头。

……这是，金子？ What?!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凌一的手还是抖了一下。他迅速估算了一下重量和成色，心脏砰砰直跳。这定金，够买下那小半个别墅了！

“这…该隐先生，这金数额可能有点…”

“多了就当给你的辛苦费。”该隐淡淡地说，目光再次落在凌一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你很有趣，凌一先生。希望后续事宜，依旧由你负责。”

说完，不等凌一回应，他微微颔首，斗篷一展，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凌一，提着遮光窗帘和防晒霜，捏着一袋金疙瘩，站在凌晨的冷风里。

半晌，他缓缓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还是很疼。

不是梦。

他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定金，又回想了一下该隐最后那句话和眼神。

所以……这单，不仅成了，他还被一个吸血鬼指定为专属客服了？

凌一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缓缓吐出两个字：

“值了。”

这一刻，什么恐怖片设定，什么非人客户，都被抛到了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金色的未来——煎饼果子何止加两个蛋，他要加十个！肠也加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