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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卡牌:港式五张

夜色浓稠,重型摩托的低吼被城市的喧嚣恰到好处地吞没。

常沈的403宿舍灯始终未亮。

他早已从训练营后墙的监控盲区翻出,那辆黑色的哈雷如同蛰伏的野兽,载着他滑入霓虹灯照不亮的背面。

他需要的信息不在冰冷的官方数据库里,而在那些烟雾缭绕、交易与背叛如同呼吸般自然的灰色地带。

一家深夜仍喧嚣不已的港式茶餐厅后巷,油腻的灯光照亮几个模糊的人影。

常沈靠墙站着,皮衣领口竖起,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指尖一点猩红明灭不定。

他听着对方用急促的粤语夹杂着粗口抱怨最近“货”路不畅,风声紧。

他偶尔吐出一两个简短的词,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街头智慧。

另一处,某个地下酒吧的嘈杂卫生间。

他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他与旁边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快速交换信息的声音。

几张潮湿的美元钞票被塞过去,换来一个模糊的地址和一个警告的眼神。

风灌进他的夹克,带来远处海港的咸腥气味。

他穿梭在迷宫般的街道,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过滤、分析、拼接那些碎片化的信息。

Griffin的触角比想象中更深,牵扯出的线头隐隐指向某个让他心底发寒的方向。

他将摩托停在一个能俯瞰部分港口的废弃停车场顶层。

摘下头盔,点燃一支烟,沉默地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与零星灯火。

城市的灯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却照不进深处那片坚硬的孤寂。

为了一份不知真假的名单,钻下水道,扮混混,和蛆虫打交道……

值得吗?

他吐出一口烟,烟雾被夜风迅速撕扯消散。

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从他选择这条路开始,一切就已注定。

他是钉入这片混乱土地的一枚钉子,哪怕锈蚀、断裂,也要死死楔进深处。

指间的烟燃到尽头,烫了一下手指。

他面无表情地捻灭,重新戴上头盔。

引擎发出压抑的低吼,黑色的摩托再次融入夜色,如同一个没有归宿的幽灵,奔向下一个需要被探明的黑暗角落。

403宿舍只是一个幌子。

常沈的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那条来自中文国际新闻的推送,标题刺眼:「前中国香港籍探员常沈确认投靠美国,公开诋毁祖国,忘恩负义之徒!」

配图是他身着FBI制服,背景是星条旗,眼神冷峻。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像咽下了一块烧红的炭。

夜深人静的安全屋内,只有服务器低沉的运行声。

他关闭网页,手指在加密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的却是另一端——国内某个绝密内网通讯界面。

绿色的光标在黑暗中闪烁,等待着他的下一次情报传输。

他不需要辩解,也从未期待理解。

“白眼狼”的骂名,是他亲手给自己泼上的最有效的保护色。

这层污秽的涂层,让他能更深地潜入黑暗,更能取信于那些试图腐蚀中国的敌人。

行动中,偶尔会有来自“同胞”的刻意刁难和唾骂,他照单全收,甚至配合地露出几分倨傲和不屑,将戏做得十足。

只有回到绝对安全的暗处,那根始终紧绷的神经才敢微微松懈,露出底下被沉重使命压得冰封的疲惫。

他的确成了“美国居民”,持有那张卡片能让他更方便地接触核心圈层,更能“名正言顺”地为Griffin之流办事。

每一次宣誓,每一次与联邦徽章的同框,都是一次对遥远故土的无声背叛——而这一切,恰恰是为了守护它。

他关掉屏幕,拿起桌上一罐冰凉的啤酒,猛灌了一口。

酒精并不能带来慰藉,只有冰冷的刺痛感滑过喉咙。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陌生的、灯火璀璨的美国都市,眼前闪过的却是香港狭窄街道上暖黄色的灯火和湿润的海风。

忘恩负义?

或许吧。

他捏扁了空罐,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选择了成为一枚沉默的棋子,一枚被己方棋盘唾弃,却深陷敌营要害的棋子。

清白与荣誉早已献祭,唯一的筹码,便是这条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命,和那份永不磨灭的、深埋于冰层之下的赤诚。

常沈捏扁的啤酒罐还握在手里,铝皮的冰凉刺痛掌心。

巷口的喧嚣与那句刻意拔高的、带着典型北美街头腔调的侮辱性英语异常刺耳。

他转头,看见几个穿着宽松帽衫、身材高壮的非裔女孩围着一个缩着肩膀的华裔女孩,手指比着拉扯眼角的动作,笑声尖锐。

“...chinky eyes! Bet your parents sold you for a bag of rice!” (……小眼睛!你爸妈是不是为了一袋米把你卖了!)

常沈的肌肉瞬间绷紧,指间的空罐被攥得更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响。

一种冰冷的怒意还没爬上眼底,他几乎要迈步——

另一个声音却更快响起,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地道的纽约布鲁克林卷舌音,清晰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了过去。

“Whoa there, ladies.” (哇哦,女士们。)

一个穿着旧皮夹克、身材瘦高的白人男性从阴影里踱步出来,手里拎着一袋便利店买的啤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Sounds like someone got their citizenship application rejected real hard.” (听起来像是有人公民申请被拒得很惨啊。)

他慢悠悠地走到那群女孩和华裔少年之间,看似随意,却恰好隔开了双方。

“That level of salt ain't healthy. Maybe try Mexico? Heard the food's great.” (那种酸度可不健康。要不试试墨西哥?听说吃的很棒。)

那几个女孩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如此直接地戳到痛处(或许真被说中了)。

领头的女孩脸色涨红,骂了一句“Fuck off, cracker!” (滚开,白鬼!),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她们悻悻地瞪了突然出现的男人和常沈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转身走了。

那个华裔少年趁机低着头飞快跑开了。

常沈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个解围的男人身上。

对方转过身,对他随意地举了举手里的啤酒袋,嘴角还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常沈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线。

“Easy, tiger.” (放轻松,老虎。)

男人说道,语气懒散,“Not worth the paperwork.” (不值得写一堆报告。)

常沈缓缓松开了手,变形的啤酒罐掉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那个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随即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的黑暗里。

那个男人看着常沈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低头灌了一口啤酒,低声笑骂了一句:

“Feds... always so dramatic.” (联邦条子…总是这么戏剧化。)

那白人男人刚把啤酒袋甩到肩上,啐了一口,准备离开。

后脑勺猛地一凉,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圆管死死抵住了他的头。

一个刻意压低的、紧张又凶狠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

劫匪:“别动!老东西!把啤酒和钱都拿出来!慢慢转身!敢叫就轰碎你的脑袋!”

男人身体瞬间僵住,缓缓举起双手,啤酒袋掉在地上,罐子哐啷作响。

他能感觉到身后劫匪粗重的呼吸和枪管的颤抖。

就在劫匪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肥羊”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废弃的消防梯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

常沈甚至没有完全起身,只是一个低姿迅猛的滑步逼近,右手如铁钳般精准扣住劫匪持枪的手腕,猛地反向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劫匪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飞出,掉在垃圾堆里。

常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左臂顺势勒住劫匪的脖颈,身体重心下沉,一个干净利落的窒息绞杀!

劫匪的眼球瞬间凸出,徒劳地蹬了几下腿,便软绵绵地瘫倒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常沈松开手臂,任由劫匪像破麻袋一样瘫倒在地。

他弯腰捡起那把手枪,退出弹匣,随手扔进旁边的大型垃圾箱深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时,他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冷淡地扫过那个刚刚转过身、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愕的白人男人。

常沈 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扔了个垃圾:

“你的啤酒。”

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散落的罐子。

“下次管闲事,记得看好背后。”

说完,他转身再次融入阴影,速度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白人男人愣在原地,低头看看地上昏迷的劫匪,又看看常沈消失的方向,最后弯腰捡起一罐还没摔坏的啤酒,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Damn...”(妈的……)

他灌了一大口啤酒,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联邦条子…还真他娘的有两下子。”

(常沈靠在安全屋冰冷的金属墙上,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那些刺眼的标题和汹涌的恶意评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照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叛徒”、“汉奸”、“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些词汇像淬毒的针,早已反复刺穿他,却未能留下肉眼可见的伤痕。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不是这些骂名,而是更久远的画面:香港潮湿的夜风、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第一次戴上徽章时掌心滚烫的温度、以及……一份绝密档案上,那几个需要他用一切去守护的名字和代号。)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不甘吗?当然不甘。 被自己誓死守护的人们唾弃、诅咒,那种滋味像钝刀割肉,缓慢而窒息。

但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最后那丝微弱的波澜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坚毅彻底压平。他关掉屏幕,将其扔到一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走到水龙头前,用冷水狠狠冲了一把脸。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冰冷刺骨,却让他更加清醒。

后悔?

不。

一点都不会。

他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无法走在阳光之下,注定要背负误解与骂名匍匐前行。

清白和荣誉固然重要,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有些人,必须潜入最深的黑暗,才能扼住威胁的咽喉。

他拿起桌上那把保养得锃亮的配枪,熟练地检查,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神定。

枪身映出他模糊的面容,眼神如磐石。

骂名是盾牌,是伪装,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却也是他燃烧自己、照亮暗处的燃料。

他系紧鞋带,拉上夹克拉链,再次将面容隐于阴影之下。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安全屋内短暂的沉寂。

他又变回了那个游走于灰色地带、背负叛国者之名的“夜莺”。

前方或许是更深的泥潭,更多的唾弃,但他脚步未停。

因为在他心中,有一份高于个人荣辱的忠诚,早已烙进骨血,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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