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晨露与猫，藏在晨光里的细碎温柔

天刚蒙蒙亮，工作室的窗台就传来细微的“喵呜”声。苏瑶揉着眼睛推开门，看见张起灵正蹲在纸箱旁，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瓷勺，小心翼翼地给那只小猫喂温牛奶。

晨露挂在梧桐叶上，折射着淡淡的天光，把他的侧脸染成了柔和的白。小猫大概是饿极了，小口小口地舔着勺子，尾巴轻轻卷着他的手腕，像在撒娇。

“它醒了？”苏瑶放轻脚步走过去，生怕吓着这脆弱的小生命。

“嗯，刚叫了两声。”他侧过头，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比昨天精神多了。”

小猫似乎不怕人，见苏瑶过来，停下喝奶的动作，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看她，蓝色的眼睛像两颗剔透的玻璃珠。苏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软得像团棉花。

“给它取个名字吧？”她提议道，指尖还残留着小猫的体温。

张起灵想了想，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刚冒出新芽的文竹上：“叫竹竹吧。”

“竹竹？”苏瑶笑了，“和你的名字有点像呢。”

他没反驳，只是把剩下的牛奶倒进一个浅碟里，看着竹竹低头去舔，动作里带着种难得的耐心。晨光渐渐亮起来，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把他睫毛上的一点晨露映成了细碎的星。

苏瑶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饭，刚点燃炉子，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张起灵抱着纸箱走进来，把竹竹放在远离炉火的角落：“怕它烫着。”

“你倒比我细心。”她笑着往锅里打鸡蛋，金黄的蛋液在热油里“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以前在山里喂过小狼崽，比这麻烦多了。”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那家伙脾气烈，总爱咬勺子。”

苏瑶想象着他在深山里给小狼崽喂奶的样子，大概也是这样，明明看着清冷，动作却温柔得很。她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又烤了两片面包，摆上餐桌时，张起灵已经把竹竹放回了纸箱，正用布擦着刚才沾了牛奶的手指。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把面包推到他面前，上面抹了层薄薄的草莓酱——是巷口王婶自己做的，酸甜适中。

他拿起面包咬了一口，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银镯子上，那上面刻着的“灵”字被晨光磨得愈发温润。“今天要去修那个旧算盘？”他突然问道。

“嗯，李大爷昨天送来的，说是他父亲当年开杂货铺时用的，算珠掉了两颗，想补好留着当念想。”苏瑶喝了口热牛奶，“那算盘是红木的，纹路特别好看，就是有些地方裂了，得用鱼鳔胶慢慢粘。”

“我帮你磨算珠。”他放下面包，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库房里有块剩下的红木料，应该能用上。”

吃过早饭，两人各司其职。苏瑶坐在修复台前，小心翼翼地给旧算盘的裂缝涂鱼鳔胶，指尖捏着细小的竹片，把胶均匀地抹进每一道纹路里。张起灵就在旁边的木架上打磨红木，砂纸摩擦木头的“沙沙”声，和竹竹偶尔的“喵呜”声混在一起，像首安静的晨曲。

“你看这块料行不行？”他递过来两颗打磨好的算珠，大小和颜色都与原来的算珠相差无几，上面还细心地钻了小孔，方便穿绳。

苏瑶拿起来比对了一下，惊喜道：“太合适了！你怎么知道要磨成这样？”

“看你昨天对着算盘画了半天图纸。”他低头继续打磨边角，“猜你大概是想要这样的。”

她心里突然一暖，原来自己昨天无意识的举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就像他记得竹竹喝奶的时间，记得她爱吃草莓酱，记得所有这些细碎的小事，不用刻意去想，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做到。

竹竹大概是吃饱了，在纸箱里打了个哈欠，蜷缩成一团睡着了。苏瑶放下手里的活，走到纸箱旁，看着它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突然觉得，这晨光里的一切都温柔得不像话——有刚出炉的面包香，有砂纸磨木头的声响，有身边专注做事的人，还有这只脆弱却顽强的小生命。

张起灵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和她一起蹲在纸箱旁。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竹竹睡觉，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块融化的蜜。

苏瑶突然想起爷爷说过，日子就像这算珠，一颗一颗地拨过去，看似平淡，却藏着数不尽的细碎温暖。而她此刻拥有的，大概就是最珍贵的那一颗——有他在身边，有竹竹作伴，有修不完的老物件，把每个清晨都过成值得珍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