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时，柳溪村的春天才算真正来了。院墙上的牵牛花抽出新藤，老槐树的枝桠冒出嫩绿的新芽，连檐下的风铃都像是被暖阳晒软了，响声里都带着甜意。
苏瑶坐在竹榻上翻晒草药，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书页上，暖洋洋的让人犯困。竹竹蜷在她脚边打盹，尾巴尖随着偶尔吹过的风轻轻晃动，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又在偷懒？”张起灵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带着笑意。他背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刚从后山采来的春笋，沾着新鲜的泥土，透着股清冽的春味。
苏瑶抬起头，看着他额角的薄汗，赶紧递过帕子：“刚歇下，哪算偷懒。”她凑过去看竹筐里的春笋，“这么大颗，晚上做油焖笋？”
“再给你炒个春笋腊肉。”他放下竹筐，拿起墙角的砍刀开始处理春笋，动作利落得很，很快就剥好了一颗，雪白的笋肉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苏瑶看着他低头忙碌的样子，突然想起吴邪和王月半前几天发来的消息。吴邪把他的古董铺子重新装修了一遍，还特意留了个角落摆上他们从山里带回来的野茶；王月半则真的开了家火锅店，据说生意好得很，天天在朋友圈晒爆满的场面，配文永远是“胖爷的手艺，不服来战”。
“吴邪说，等春茶下来，让我们去城里玩。”苏瑶一边翻着草药，一边说，“王大哥也喊我们去吃他的新锅底，说是加了咱们这儿的菌子酱。”
“等忙完这阵。”张起灵把处理好的春笋放进竹篮，“先把你爷爷留下的那片药田打理好，今年雨水足，该种新苗了。”
提到药田，苏瑶眼里亮了亮。那是爷爷生前最宝贝的地方，就在后山脚下，种着几十种草药。前段时间忙着处理影阁的后续事宜，一直没顾上，如今总算能静下心来照料。
“明天我去镇上买些新的药种，”她盘算着，“再请李大爷来帮忙看看，他种了一辈子地，肯定懂行。”
张起灵点点头，从屋里拿出那支新做的竹笛，坐在石凳上慢慢吹奏起来。笛声不似以前那般清冷，带着春日的暖意，绕着老槐树的枝桠打了个转，又轻轻落在苏瑶耳边，像情人间的低语。
苏瑶放下手里的草药，托着下巴静静听着。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笛音里的温柔比春风还暖，让她心里像揣了块蜜。
竹竹被笛声吵醒，伸了个懒腰，跳到张起灵的膝头，蜷成一团继续打盹，尾巴尖却随着笛声的节奏轻轻摇摆。
吹完一曲，张起灵放下竹笛，看着苏瑶笑：“走神了？”
“在想，”苏瑶凑过去，帮他拂掉肩上的槐树叶，“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阴谋诡计，只有眼前的药田、耳边的笛音，还有身边的他。
“会一直好下去的。”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踏实而温暖，“以后每年春天，我都陪你种药，秋天陪你收药，闲了就给你吹笛，好不好？”
“好。”苏瑶笑得眉眼弯弯，胸口的玉印传来一阵温和的悸动，像是在回应这份约定。
傍晚时分，李大爷扛着锄头来串门，看到院里晾晒的草药，忍不住夸赞：“瑶丫头这手艺，跟你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他指着墙角的竹筐，“这春笋看着不错，晚上给你们送点腊肉来，炒着吃香得很。”
“谢谢李大爷。”苏瑶笑着应下，又跟他请教了些药田打理的门道，老人说得仔细，她听得认真，张起灵则在一旁默默给两人添着茶水。
夕阳西下时，李大爷才扛着锄头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明天种药苗喊我一声，我那老骨头还能动弹。”
张起灵开始生火做饭，厨房里很快飘出春笋的清香。苏瑶坐在灶边添柴，看着火光映在他脸上，心里踏实得很。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吴邪说，上次在古墓里发现的那些符号，他找人破译了一部分，好像跟一种失传的针灸术有关，等有空了想过来跟你聊聊。”
“嗯，让他来。”张起灵翻动着锅里的腊肉，“正好问问他铺子的生意，要是忙不过来，咱们也能去搭把手。”
苏瑶笑了：“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待在村里？”
“在哪都行，”他回头看她，眼里的认真藏不住，“只要跟你在一起。”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竹笛靠在灶台边，笛身上的缠枝莲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是在见证这寻常又珍贵的烟火气。
晚饭时，油焖笋的甜香混着腊肉的咸香，在院子里弥漫开来。竹竹蹲在桌角，盯着苏瑶手里的筷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惹得两人直笑。
饭后，张起灵又拿起竹笛吹奏起来，笛声顺着晚风飘出院子，惊起几只归巢的飞鸟。苏瑶靠在他身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耳边的笛音，突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或许就是为了铺垫此刻的安稳。
春夜温柔，槐香浮动，笛音袅袅。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故事，新的相遇，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满院的生机与暖意，就是最好的时光。
而那枚与血脉相融的赤玉，早已不再是镇魂的法器，成了他们情意的见证，在每个寻常的日子里，散发着温润的光，守护着这份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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