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子就突然腾空而起。谢危面不改色地抱着她,从满地尸骸上跨过。
当海棠雪被安置在寝殿时,整个房间早已被谢危的军队收拾得一尘不染。一个巨大的浴桶里盛满了冰块和水,她被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冰凉的水让她身上的燥热稍稍缓解了一瞬,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她渴望更多的冰凉,更多的解脱。
谢危站在屏风外不远处,想起方才随军大夫支支吾吾的话——这药不是普通的春药,而是致命的毒药,无药可解。除非……大夫没说完,只是老脸一红地看了谢危一眼。
这老头子实在想不通,明明解药就在眼前,干嘛非要把他从睡梦中拽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讲究。
“庸医。”谢危冷冷地骂了一句。
大夫敢怒不敢言,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剑书在一旁急得直转圈:“先生,横竖你们已经拜过堂了,您这个天选之夫就从了吧!”
屏风内传来水声,谢危蒙着眼进去加冰。整个山谷的人都在四处搜罗冰块。海棠雪涣散的目光望着他,水雾迷蒙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委屈:“我是不是快死了?”
谢危薄唇紧抿:“有我在,便不会让你死。”
海棠雪却摇摇头,感觉自己像被扔进熔炉,浑身都在被烈焰焚烧。而谢危的手是凉的,她不自觉地想靠近,想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没扑上去。
“谢危,”她的声音在发抖,郑重地交待着,“如果一会儿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请直接打晕我。”
谢危眼皮微动。她又开始想撕扯自己的衣服。下一秒,新的冰块被倒入浴桶,她获得片刻清明。
“多谢。”海棠雪真心实意地道谢。蒙着眼的谢危一身红衣,在烛光下像一尊冷峻的神像。
“不必。”他简短地回答,转身离去。
海棠雪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她死死咬住嘴唇,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若是神志不清时纠缠了先生,那场面……她不愿想象。颤抖的手摸到了浴桶边暗藏的匕首。
原本用来防身的,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下深深一刀。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慢慢沉入水底。
屏风外,谢危静静等待着。他不知道这样能否让她好受些,但眼下确实别无他法。眸色阴鸷——对断魂谷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安静得可怕,连水声都听不见。
“海棠雪?”
没有回应。
“温昭?”
依然没有回应。
又等了一会儿,谢危扯下蒙眼布,走进屏风。眼前的景象让他大为震怒,浴桶里的水已被染成淡红,温昭整个人沉在水底。
他将人拽上来时,温昭面色惨白,因为呛水而蜷缩成一团,咳得撕心裂肺。
谢危眼角眉梢都是怒意,他的桑音又冷又沉:“温昭,你是不是想死?”
这女人当真是他见过心性最坚韧的,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都还保持着最后的体面。若不是抱她回来时,发现她在他怀里抖得厉害,他几乎要以为情况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