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主殿的灯再没亮过。
这要是搁在话本子里,这会儿女主该想什么不当面说清楚受苦的还是自己之类的矫情话。
可惜她温昭不是那种悲情女主。横竖都是要走的。三年过去,许多事都变了,比如她这性子。
只是这伤怕是得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她现在没精力想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宝那崽子被张简送去天山派学艺了,吃穿不愁。她养孩子向来是放养——能成什么气候,走什么路,全看那小子自己的造化。这么一想,倒是少了一份牵挂。
不过,等伤养好后,就这么不辞而别,谢危该生气了吧?但转念又一想,如今谢危什么都有了,哪还会跟她这么个连故人都算不上的家伙计较?
接下来便是千峰竞秀云为路,万壑争流石作舟。
她温昭总算能痛痛快快看遍这花花世界了,想想就开心。至于谢危要怎么想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便是谢危的事。
她只管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内耗去吧。
等温昭回过神来的时候,莫离已经跟个鬼似的飘在门口了。
“谷主,”那小子支支吾吾道,“谢宰辅今早留下书信一封,说有事出谷一段时日,他来主殿见您还在熟睡,就命人不要打扰您……”
莫离递来书信。
温昭接过信扫了两眼,嗤笑一声。信上说什么边境有要事处理,让她好好养伤,好好吃饭,等他回来有话要同她讲。
“讲什么?”她随手把信揉成一团,“炫耀他抢了我谷主之位?还是显摆只要有他谢危在,我就永远是个万年老二?”
不过……
温昭眼睛一亮——正愁没机会跑路呢,这不就来了?
莫离那厮立马开始装模作样抹眼泪:“谷主当真要走?”
温昭斜了他一眼。这属下最爱演这出,她早看透了。
“不走留着看戏啊?”她没好气道,“谷主之位都让谢危抢了,难不成我还留下来看他和那群小鬼和和美美包饺子?”
这是其一。其二嘛,她当谷主的时候办事向来简单粗暴——就两条原则:一是看心情。有人犯事,她心情好就睁只眼闭只眼,心情不好就直接打断腿扔出山谷。二是但凡有小鬼敢害她,不管心情好坏,一律打死鞭尸挂山谷墙头。
就比如前阵子那个什么大月王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狗肺宰了,害她惹了一身骚,那狗肺当场就被她拧断了脖子。
正想着,莫离那厮贼兮兮地凑过来:“谷主该不会是怕失势了,那些小鬼来找您算账吧?”
她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笑话,她温昭是谁?“害怕”俩字怎么写都不知道。这世道很多时候确实只能靠自己,但前提是,你得足够强。而当自己不够强的时候,该认怂时就认怂,打不过就要学会抱大腿。
马车里,吕显摇着扇子悠悠道:“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狼崽子反咬一口,生气了?”
谢危神色淡漠地睨了他一眼。
剑书傻乎乎地问:“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