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半夜被拎出来被迫营业的追影正打着第无数个哈欠,雨水顺着瓦缝滴落,凉飕飕的。他原本听得无精打采,直到听见底下主子‘夫妻俩’这几句对话,一个激灵,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好嘛,原来你俩是在这儿唱双簧算计别人呢?
他莫名觉得后脖子有点发凉,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幸好自家主子是这位谢大人。
虽然心思深了点,但至少脑子清楚,跟着他干活虽然刺激,但不容易被坑死……要是摊上下面那位大月王子,被卖了估计还得乐呵呵帮忙数钱。
他扭脸看向旁边的剑书,却见对方一脸习以为常的淡定,甚至对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投来一个颇为嫌弃的眼神。
屋里,听到谢危对温昭说:“瞧你这满脸算计样。”
温昭弯起眼角:“说明先生您教得好。”
先生二字一出,谢危心头一震。仿佛倏然回到了三年前——温昭仍是那个在他面前“谨守分寸”、“言听计从”的暗卫。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已然不同。
谢危挑眉,一脸理所当然:“身为朝廷官员,深谋远虑这不是基本的为官之道吗?”
温昭端着茶盏轻嗤一声:“据我了解,张遮张大人从来不屑此道,并且对这种精于算计的作风十分鄙夷。”
温昭先前确实想不通,这朝中竟然还有不谋算的官员?毕竟她旁边坐着的可是素有头脑风暴之名的谢大人。
这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跳槽,洗涤心灵还来得及吗?
温昭将茶盏递给谢危,讨好之意过于明显:“听闻张大人近日又在收学生?不知宰辅大人能否替学生引荐一二?”
谢危冷冷睨他:“别打注意了,他收也不收你这样的。”
“学生我哪样的?”温昭微笑着看向谢危,“说来弟子很好奇,我近来是哪里做得不妥,惹先生不悦了吗?为何先生总觉得我算计?”
谢危眸色发沉:“你整日琢磨着另投师门,还指望我对你和颜悦色?”
温昭试图辩解:“这怎么能叫另投师门呢?这不过是……”
是什么来着?
算了圆不回来。
谢危紧接着道:“还有,我与张遮并不相熟,往后少在我眼前提他。你也不准去见他。”
温昭再度沉默:“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危看她一眼:“你就自认倒霉吧。”
温昭:“……哦。”
一如既往的专断独行,这不正是现成的“冷面宰辅追妻,寡妇无处逃”的话本剧情?
她暗自琢磨,再多攒些素材,简直可以直接卖给书斋那位写《攻略失败清冷首辅求原谅》的柳三先生。毕竟这半年来,最叫闺阁小姐们抓心挠肝的,可不就是这等“位极人臣偏为情所困”的权谋虐恋话本?
想到那些写手们绞尽脑汁的酸词,她险些笑出声来。“本官执掌乾坤,却握不住你一滴泪”,或者更直白些——“除了白头偕老,你没有别的路可选”。
她越想越觉得好有趣。毕竟谢危当年可是连“苦果亦是果”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口的人。如今这冷面首辅栽在情字上,倒也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