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低头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才松开扣在她腰后的手:“好,你想教训便教训。”
他轻轻理了理她方才卷起的衣袖,“只管放手去做,出什么事自有我这个恶霸给你兜着便是。”
温昭这才转怒为喜,仰头看他:“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要是把天捅破了,你可别嫌我惹事!”
谢危唇角微扬:“无妨。就算你把天捅破了,我也能替你补上。”
温昭听了谢危的话,心头微动。
这不比话本里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更叫人动容吗?饶是知道谢危此刻不过是在做戏,温昭也觉得谢危这份不动声色的偏爱,确实很拿得出手。
她却故意撇嘴:“说得轻巧,到时候御史台参我一本'善妒跋扈',你还不是要板着脸训我?”
“你几时见我怕过那些老古板?”他忽然压低声音。
温昭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绷住脸:“谢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尽会以权压人。”
“不然呢?”谢危面容平静,“难道要学话本里的书生,为红颜一怒血溅五步?”
温昭眼波流转,故意用指尖戳他胸口:“谢大人这般纵容,就不怕我明日真去掀了乌家的屋顶?”
谢危擒住她作乱的手,语气平淡无波:“你掀便是,让剑书陪你去。”
“谁要你帮忙!”温昭抽回手,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底却漾开笑意,“我自有办法叫他们吃闷亏。”
“比如在贡缎里掺辣椒粉?”谢危忽然贴近她耳畔,“上次大月使臣打喷嚏的场面,可是记到现在。”
温昭耳根微热,强自镇定:“那叫香粉!是我研究的新品......”
话未说完,谢危已转身望向湖面。暮风掠过他玄色大氅,扬起她的一缕青丝,不偏不倚缠在他腰间绯色玉带上。斜阳透过竹林筛下碎金,墨发与绛带在光尘中轻轻摇曳,好一幅缱绻的画面……
只见他指尖轻轻一挑,她的发丝如流苏般从他玉带处滑落。
他唇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暖意:“这般举动,倒真应了那句'结发为夫妻'……夫人,你说是不是?”
温昭耳根一热,这人总能端着最正经的官威,说出最让人心慌的话。
“谢大人若有闲心说这些,不如多想想待会如何应对乌家的发难。我可不想落得个'媚上误国'的罪名,倒不如等大人哪日得空,我们好聚好散。”
谢危淡淡的看了温昭一眼,似有些许不悦:“夫人既然明白今日是来办正事,便该知道,这些玩笑话,还是留待回府再说。”
温昭怔住时,他已转身走向宴席厅方向。玄色锦服衬得背影挺拔如松,方才那点温情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温昭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觉得方才为他心动的自己简直可笑。她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竟还残留着被他气息拂过的悸动。
莫非自己真有被虐的倾向?明明这人前一刻还能缱绻地勾着她的发丝说“结发为夫妻“,下一刻就能冷着脸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