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她便在铺子后院的厢房住了下来,倒也清静,省得回府面对谢危那张冷脸,以及那挥之不去的、因他病容而生出的些许烦乱心绪。
这日午后,小黎从府中过来给她送些换洗衣物,顺带提起了府里的近况。
“夫人,您都不知道,昨儿个追影说,朝堂上有个不知死活的御史,竟敢上书弹劾大人,说大人……什么权倾朝野、目无君上之类的混账话。”
小黎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絮叨。
温昭正核对账本的手指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她在听。
小黎继续道:“结果您猜怎么着?大人只轻飘飘几句话,就把那御史这些年贪赃枉法、勾结地方官的证据全抖落出来了。当场就被扒了官服,押送大理寺了!”
小黎说得有些兴奋,与有荣焉。
温昭笔下不停,语气依旧平淡:“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她了解谢危的手段,那人看似温润,实则雷霆万钧,触其逆鳞者,从来不会有好下场。这点小事,还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只是那御史不是谢危早就握在手中的一枚棋子么?原本留着是为了牵制他背后的吏部侍郎,此时突然发难,想必是谢危近日心绪不佳,正寻个由头发作。这不知深浅的御史,倒是撞在他气头上了。
小黎觑着她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还有……奴婢还听说,那位柔嘉公主,前几日在宫宴上,似乎……对大人格外关注,还向太后打听大人的喜好呢。”
这一次,温昭终于停下了笔。她抬起头,看向小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哦?柔嘉公主?”
她眼神清亮,不见丝毫醋意或恼怒,“眼光倒是不错。只可惜……注定是要伤心了。”
她重新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语气十分轻松:“告诉追影,让他家大人自求多福,可别辜负了人家公主的一片芳心。”
小黎看着自家夫人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直叹气。这哪里是正头夫人该有的反应?寻常女子听到自家夫君被别的女子觊觎,就算不醋海生波,也该有所表示吧?可她家夫人倒好,仿佛听的是别人的笑话。
“夫人……”小黎忍不住道,“您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温昭抬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意什么?谢危若真对那公主有意,自有他的道理。若无意,旁人又能如何?”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冷然,“我与他之间,本就不是寻常夫妻。这些风月之事,不在协议之内,我懒得费心。”
小黎被这话噎住,彻底没了言语。她只觉得自家夫人怕是天生少了根情丝,否则怎能如此冷静自持,仿佛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温昭却不再理会她,心思早已回到了账本数字之上,将全副精力都投入到能带来实实在在银钱和成就感的生意之中。
入冬后,天色亮得越来越迟。
谢危向来眠浅,天未亮便已起身。昨夜冒雪去兵部衙门议事,染了风寒,此刻喉间发痒,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追影在外间听见动静,轻手轻脚端了热水进来。见谢危脸色苍白,他开口道:“大人,可要煎一副祛寒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