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如意跪在地上，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那声冰冷的轻笑和那句“应验在这儿了”，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他胆寒。
丁程鑫却没再看他，目光掠过跪了满地的宫人，最终定格在内室那垂落的锦帘上。
丁程鑫“都滚出去。”
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压。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连曹如意也不敢多留半刻。
帐内瞬间只剩下两人，以及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丁程鑫一步步走向内室。
锦帘被他抬手掀开。
姜月正拥被坐在榻上，似乎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乌发微乱，寝衣单薄，衬得她越发纤细脆弱。她脸上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一丝不安，望着走进来的帝王，声音软糯带着睡意
姜月“陛下……外面怎么了？臣妾好像听到……”
话未说完，已被丁程鑫打断。
他走到榻边，并未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影完全将她笼罩。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一寸寸刮过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丁程鑫“高弼死了。”
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姜月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骤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是真的被这消息惊到了——惊得恰到好处。
姜月“高……高大人？”
她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姜月“怎么会……昨天……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丁程鑫“自杀。”
丁程鑫吐出两个字，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她
丁程鑫“还留了封认罪书，说构陷了姜巍。”
姜巍，姜月已故的父亲。
姜月像是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身体剧烈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盈满眼眶，要落不落。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手指死死攥紧了锦被，声音哽咽破碎
姜月“父亲……他……他认罪了？那父亲……父亲是不是……”
她像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无法承受，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轩辕绝，眼里充满了混乱的、卑微的希冀
姜月“陛下！父亲他是冤枉的！是不是？他……”
丁程鑫沉默地看着她表演。
看着她那逼真的震惊，那恰到好处的悲伤，那急于为父洗刷冤屈的激动。
每一个表情，每一滴眼泪，都无可挑剔。
若不是他早已知道那认罪书出现得多么“巧合”，若不是他清晰地记得昨日她那句“惊梦血光”的低语，几乎都要信了。
他忽然俯身，伸手，不是擦她的眼泪，而是用指腹，略带粗粝地碾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带着一种残忍的审视。
丁程鑫“爱妃的眼泪”
他低声问，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廓
丁程鑫“是为高弼流，还是为姜巍流？”
姜月像是被这过于接近的距离和直白的问题吓到，身体向后微缩，泪珠却因为他的动作滚落得更急，划过他略带薄茧的指腹。
姜月“臣妾……臣妾是高兴……”
她抽噎着，语无伦次
姜月“父亲沉冤得雪……臣妾……臣妾……”
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低下头，无声地落泪，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显得那么无助又可怜。
丁程鑫盯着她那截微微低垂的、白皙脆弱的脖颈，看了许久。
帐内只闻她压抑的、细碎的啜泣声。
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
丁程鑫“是吗。”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丁程鑫“那倒是件喜事。”
他转身，似乎打算离开。
姜月暗暗松了口气，攥紧被子的手指微微松开。
就在她以为暂时过关的瞬间——
丁程鑫的脚步忽然停住。
他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地传来，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姜月耳边
丁程鑫“既然高弼已死，爱妃又如此牵挂岳丈清白……”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
丁程鑫“那便让刑部，重查姜巍旧案吧。”
姜月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哭泣都僵在了脸上！
重查？！
不！绝对不能！
高弼的死，那封认罪书，是她兵行险着，是为了钉死“罪名”，让姜家的“谋逆”变成一桩“冤案”，从而在舆论和法理上先埋下一颗种子，或许能在未来某个时刻，成为保住族人性命的微弱筹码！
但重查？
丁程鑫亲自下令重查？
这疯子怎么可能真心想为姜家平反？！这绝对是一个陷阱！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他就是要将这件事重新翻到明面上，就是要看她，看姜家旧部，看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会如何动作！他要把所有隐藏在暗处的鱼，一次性钓出来，一网打尽！
她几乎能想象到，一旦重查开始，会有多少人因为急于“证明清白”或“揭露真相”而跳出来，从而暴露自己，被早就张网以待的轩辕绝精准捕捉！
届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她之前的谋划，不仅白费，反而可能加速毁灭！
极致的惊恐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四肢百骸瞬间冰凉，连指尖都在发抖。
系统【暴君情绪值波动：试探+25，恶意+20。当前情绪值：160/100！极度危险！警告！宿主反应异常！立刻修正！】
系统的警报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脑仁。
姜月猛地咬住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血腥味让她强行拉回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丁程鑫还在等着她的反应！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不再是单纯的悲伤和欣喜，而是掺杂了巨大的、真实的恐慌和抗拒！
姜月“不……不要！”
她失声叫道，甚至顾不上礼仪，猛地跪坐起来，抓住丁程鑫的衣袖，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
姜月“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丁程鑫缓缓转过身，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那手冰凉，抖得厉害。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的玩味。
丁程鑫“哦？”
他挑眉，语气故作惊讶
丁程鑫“爱妃方才不是还欣喜于岳丈沉冤得雪？为何此刻又阻拦朕重查？难道……”
他俯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锁住她惊慌失措的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