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向日葵与信笺
支教的第五年,沈砚在学校后山种了一片向日葵。每年夏天,金灿灿的花盘总是朝着太阳,像极了林野当年笑起来的样子。孩子们总爱围着花田跑,沈砚就坐在田埂上,给他们讲林野当警察时的故事——不是那些惊心动魄的抓捕,而是他第一次出警后紧张到手抖,却硬撑着给沈砚煮了碗面的小事。
这天,县教育局来人考察,带队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干部。对方看到花田时愣了愣,递过来一个旧信封:“沈老师,我外婆是前收发室的老张,她退休前让我务必把这个交给你,说是几年前漏收的信件,地址写的是‘山区小学,沈砚收’,寄信人叫林野。”
沈砚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他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熟悉的字迹,眼眶瞬间热了。信封上没有邮票,只有一个模糊的邮戳,日期竟是林野牺牲前一个月。
回到宿舍,沈砚拆开信。里面是一页折得整齐的信纸,字迹比上次那封成熟了许多,却依旧带着温度:“沈砚,最近总梦见你在海边等我,我想等这个案子结束,就申请调去你那边的派出所,陪你一起支教,一起看向日葵。对了,我托人在你学校后山种了向日葵种子,说是能活很多年,等花开了,你就当我在陪你晒太阳……”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画得歪歪扭扭的太阳,像极了少年时林野给沈砚画的涂鸦。沈砚把信纸按在胸口,泪水滴在“向日葵”三个字上,晕开了浅浅的墨痕。
第十章 海风与传承
又一个暑假,沈砚带着孩子们去海边。这次,孩子们手里都捧着一张画——有的画着沈砚和林野在花田散步,有的画着两个身影并肩站在海边,还有的画着穿着警服的林野,正笑着递给沈砚一朵向日葵。
沈砚把孩子们的画铺在沙滩上,对着大海轻声说:“林野,你看,他们都认识你了。你的向日葵开了五年,我们的约定,也一直在延续。”
海浪卷上来,打湿了画纸的边角,却没冲散画上的色彩。沈砚忽然发现,沙滩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小小的脚印,孩子们正围着一个捡贝壳的小男孩说话。那男孩手里拿着一枚蓝色的贝壳,抬头对沈砚笑:“老师,这个贝壳像不像你笔记本的封面?我爸爸说,海边的贝壳能听到远方的声音,你要不要听听?”
沈砚蹲下身,把贝壳贴在耳边。海风穿过贝壳,传来轻轻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沈砚,我看到了,向日葵很美,你也很好。”
夕阳西下时,沈砚牵着孩子们的手往回走。他回头望了一眼大海,余晖里,仿佛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礁石上,穿着黑色风衣,笑着朝他挥手。沈砚也笑了,轻轻挥了挥手——那是他第一次,在想起林野时,没有掉眼泪,只有满心的温暖。
后来,沈砚把那两封信和孩子们的画,都放进了那个蓝色封皮的笔记本里。每年向日葵开花时,他都会翻开笔记本,对着花田读一段信。而海边的约定,成了学校的传统,每届孩子都会在暑假去看海,带着画,带着对“林野叔叔”的思念。
风穿过向日葵花田,带着阳光的味道;海浪拍打着礁石,带着岁月的温柔。沈砚知道,林野从未离开,他化作了向日葵的阳光,化作了海边的风,化作了孩子们眼里的光,永远陪在他身边,把他们的故事,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