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

第十一章 旧物与新识

支教第七年，沈砚收到了一个来自市局的包裹。拆开时，里面是一个褪色的黑色警号，还有一本磨损严重的执勤笔记——是林野的。附信的是当年和林野一起出任务的队友：“沈老师，整理老物件时发现了这些，林哥牺牲前说，要是他走了，就把这些交给你。他总说，这个警号，一半是他的责任，一半是想护着你的心意。”

沈砚摩挲着警号上的刻字，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仿佛还留着林野手心的温度。他把警号别在胸前，翻开执勤笔记。最后一页，林野用红笔写着：“今天看到山里的孩子来信，说沈老师带他们种了向日葵，真好。等我回去，要把警号擦得亮亮的，陪他站在花田里，听孩子们唱歌。”

这天下午，学校来了个新志愿者，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叫陈阳。男孩看到沈砚胸前的警号，眼睛亮了亮：“沈老师，这个警号我好像见过！我爸当年是林野警官的同事，他总说林警官是个英雄，为了保护队友，自己挡了子弹。”

沈砚愣了愣，随即笑了：“那你爸有没有说，林警官其实很怕黑，每次值夜班都要偷偷吃颗糖？”

陈阳也笑了：“说过！还说他抽屉里总放着一本蓝色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给一个人的话。”

夕阳下，两人坐在向日葵花田边，陈阳讲着林野的过往，沈砚补充着那些笔记里没写的细节。风拂过花田，金灿灿的花盘轻轻晃动，像是林野在笑着听他们说话。

第十二章 约定与永恒

又到了暑假，沈砚带着孩子们和陈阳一起去海边。这次，陈阳带来了一个相机，说要帮他们记录下和“林野叔叔”的约定。

孩子们在沙滩上摆起了向日葵形状的石头阵，沈砚把林野的警号放在阵中心，又拿出那本蓝色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林野，今天陈阳来了，他说他爸总提起你。孩子们摆了向日葵石头阵，说这样你就能找到我们了。”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我守着你的警号，守着孩子们，守着我们的向日葵花田，已经七年了。我终于明白，你说的‘陪着’，不是要我停在过去，而是要我带着你的爱，把温暖传给更多人。”

陈阳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镜头里，沈砚站在石头阵前，胸前的警号在夕阳下闪着光，身后是孩子们的笑脸，远处是翻涌的大海。海风卷起他的衣角，像是有人从背后轻轻拥住了他。

回去的路上，陈阳忽然说：“沈老师，我爸说，林野警官牺牲前，偷偷给你买了一枚戒指，藏在他的执勤箱里，后来整理遗物时不见了。”

沈砚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天拆包裹时，他在执勤笔记的夹层里，摸到了一枚银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小字——“余烬”。

他把戒指掏出来，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沈砚轻声说：“他没丢，他只是想让我自己找到，想让我知道，我们的爱，就算烧成余烬，也能重新燃起温暖。”

多年后，沈砚成了山区小学的校长。向日葵花田依旧每年盛开，海边的约定也从未中断。陈阳毕业后留在了学校，接过了沈砚的教鞭。而那枚戒指和警号，被放在学校的陈列室里，旁边是那本蓝色笔记本，和一叠叠孩子们画的“沈老师和林野叔叔”的画。

有人问沈砚，这么多年，会不会觉得孤单。他总是笑着指向向日葵花田：“你看，风是他，阳光是他，孩子们的笑声里有他，我怎么会孤单？”

夕阳落下，余晖洒满花田。沈砚坐在田埂上，翻开笔记本，写下最后一行字：“林野，我们的故事，从来不是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延续。”

风穿过花田，带着熟悉的气息，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回应：“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