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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埋春

虐文故事大全

林知夏第一次见到沈砚深是在1987年的深冬,北方的雪下得没边没沿,她裹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站在县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指尖冻得发僵。护士喊她去办公室签字时,她撞进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怀里,对方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雪后的清冽,像极了她只在课本里见过的长白山。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后退,怀里的病历本哗啦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张写着“林卫国,肺癌晚期”的单子,被风卷着飘到男人脚边。

男人弯腰捡起,指尖碰到纸张的瞬间,林知夏看见他无名指上有道浅疤,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划过。“林卫国是你父亲?”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却又裹着化不开的冷。

她点头,眼泪没忍住砸在病历本上,晕开一小片墨渍。后来她才知道,沈砚深是从北京来的医生,专门来县里指导重症救治,也是她父亲接下来的主治医生。

那段日子林知夏总往医院跑,白天在纺织厂上班,晚上就守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沈砚深值夜班时,会给她带一碗热粥,有时是小米的,有时是大米的,碗底总卧着一个荷包蛋。她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妹妹也像你这么大,总爱饿。”

她没见过他妹妹,只见过他钱包里夹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扎着羊角辫,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和她有七分像。沈砚深说:“她叫沈知意,八年前没了。”

林知夏没敢问怎么没的,只在心里悄悄记下这个名字。那时她以为,沈砚深对她好,是因为她像他妹妹,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动,忍不住在他给她掖好毛毯时,偷偷攥住他的衣角;忍不住在他低头写病历,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时,偷偷红了脸。

春天来的时候,林卫国的病情稳定了些,沈砚深要回北京了。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找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红绳系着的平安扣。“这个给你,”他把平安扣塞到她手里,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慌,“知夏,等我回来。”

她攥着平安扣,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比春阳还暖的光。“沈医生,我等你。”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柳叶。

沈砚深走后,林知夏每天都把平安扣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贴着心口。纺织厂的姐妹打趣她,说她准是有了心上人,她不否认,只是笑着把平安扣攥得更紧。她给沈砚深写信,写父亲的病情,写厂里的趣事,写家门口的老槐树又发了新芽,却总在结尾处犹豫很久,才写下“盼君归”三个字。

沈砚深的回信总是很慢,有时隔半个月,有时隔一个月,但每一封都写得很长,会问她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会告诉她北京的春天有玉兰花,秋天有银杏叶,会说“知夏,再等等,我很快就回去”。

可这“很快”,一等就是三年。

1990年的冬天,林卫国走了。弥留之际,父亲拉着她的手,说:“知夏,别等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她哭着摇头,说:“爸,沈医生会回来的,他说过的。”

父亲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手慢慢垂了下去。那天雪下得很大,和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沈砚深时一样。她站在灵堂里,手里攥着平安扣,雪花从门缝里飘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很快就化了,像一场无声的泪。

葬礼过后,林知夏收到了沈砚深的信,这一次,信很短,只有一句话:“知夏,勿念,各自安好。”

她拿着信纸,手不停发抖,眼泪把字迹泡得模糊。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封信还说“很快就回去”,这一封却要“各自安好”。她去邮局寄信,问他为什么,问他是不是忘了说过的话,可那些信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后来她听说,沈砚深回北京后就结了婚,妻子是医院院长的女儿,家世显赫。有人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有人说,他根本就没真心待过她,那些好,不过是怜悯。林知夏不信,她把沈砚深写的信都藏在木盒里,把平安扣贴身戴着,她想,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或许他有苦衷。

日子一天天过,林知夏在纺织厂当了组长,身边的人都劝她再找个对象,她都婉拒了。她总觉得,沈砚深会回来,会像当初承诺的那样,站在她面前,说一句“知夏,我回来了”。

这一等,又是十年。

2000年的秋天,林知夏去北京出差,同行的同事拉着她去协和医院看一个专家,说那人治肺病特别厉害。她跟着去了,在专家门诊的门口,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砚深比以前老了些,头发里有了银丝,穿着白大褂,正低头和护士说着什么。她的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扣,红绳已经磨得发亮。

“沈医生。”她听见自己喊他,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沈砚深回头,看见她时,眼神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却没了当年的温度,冷得像北京的秋霜。

林知夏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沈医生,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知夏。”

“林知夏?”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才说,“哦,记得,县医院那个病人的女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病人的女儿”,他用这六个字,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都抹得一干二净。林知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我还好,”她强忍着眼泪,“你呢?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没到眼底,“我还有病人要见,先失陪了。”说完,他转身走进诊室,关门的瞬间,林知夏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闪着冰冷的光。

那天晚上,林知夏在酒店的房间里,把木盒里的信都拿出来,一封一封地看。那些“知夏,等我”“知夏,勿念”的字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把信烧了,看着火苗把那些纸烧成灰烬,像烧了她这十三年的青春。平安扣被她摘下来,放在手心,红绳断了,碎成几截,就像她和他之间的缘分。

她以为,这就是结局了,直到2005年的冬天,她收到一封来自北京的信,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姓名,只有一个陌生的地址。

信是沈砚深的妻子写的,她说,沈砚深得了胃癌,晚期,已经时日无多了。她说,沈砚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林知夏,当年他回北京后,母亲病重,院长以帮他母亲治病为条件,让他娶自己的女儿,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他怕林知夏等他,怕耽误她,才写了那封“各自安好”的信。

信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沈砚深年轻时的样子,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知夏,春雪已化,我等你来,可我等不到了。”

林知夏拿着信,坐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老槐树已经很粗了,枝桠上的雪落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冷得她打颤。她想起1987年的深冬,他给她带的热粥,想起1990年的春天,他说“等我回来”,想起2000年的秋天,他说“好久不见”。

她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连夜赶过去。在医院的病房里,她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沈砚深,他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一下,想伸手,却没力气。

“知夏……”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你来了。”

“我来了,”林知夏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沈医生,我来了。”

他笑了笑,眼角有了皱纹。“对不起……当年……”

“别说了,”林知夏打断他,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和遗憾。“我钱包里……还有你的照片……是你十八岁那年……在县医院门口……我偷偷拍的……”

林知夏想起那年春天,她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摘了一朵小黄花,回头时看见沈砚深拿着相机,她还笑他,说他偷拍。原来,那张照片,他一直留着。

那天下午,沈砚深走了,走的时候,他攥着林知夏的手,手里还握着那个断了红绳的平安扣。他说:“知夏,下辈子……我早点找你……”

林知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淌下来。窗外的雪又下了,下得很大,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了。

沈砚深的葬礼过后,他的妻子把一个木盒交给林知夏,说里面是沈砚深一直珍藏的东西。林知夏打开,里面有她写的所有信,每一封都被叠得整整齐齐,信纸上有淡淡的泪痕。还有一张照片,是她和沈砚深在县医院小花园里的合影,她笑得一脸灿烂,他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照片背后,是沈砚深的字迹,写着:“知夏,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而我,只有你。”

林知夏抱着木盒,坐在北京的街头,雪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她想起沈砚深说过,北京的春天有玉兰花,秋天有银杏叶,可她觉得,再美的风景,没有他,也不过是一片荒芜。

后来,林知夏回了县城,再也没离开过。她还在纺织厂上班,只是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她把那个木盒放在床头,每天晚上都会打开看一眼,看那些信,看那张照片,看那个断了红绳的平安扣。

2017年的冬天,林知夏走了,走的时候,她手里攥着那张合影,脖子上戴着重新系好红绳的平安扣。她的床头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沈医生,春雪已化,我来见你了。”

那天,县城又下了雪,和1987年的那场雪一样,没边没沿。老槐树下的雪积得很厚,像一座小小的坟,埋了她的青春,也埋了她和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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