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红点闪了一下,我盯着它,手指慢慢从笔记本边缘滑落,门外走廊的感应灯又亮了一次,脚步声停在门口,比上一次更久,我没有起身,炭笔还躺在桌角,枕头下的纸条原封不动,那行“12月7日,你该死……”像刻进脑子里的线,反复拉扯,我打开抽屉,取出那本从行李箱翻出的旧日记,纸页发黄,边角卷曲,只有一行字清晰可见:“江城高速南段维修站”,我用红笔圈住,夹进现在的笔记本里,窗外雪停了,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雾,我起身把摄像头往门缝方向挪了半寸,确保能拍到门槛
第二天早晨,我照常去上课,林若薇坐在老位置,没看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教授讲到创伤后应激反应时,她忽然抬头,冲我笑了笑,下课铃响,我收拾书包,她从后桌走过来,把一叠资料递到我面前,“心理援助小组的报名表,”她说,“你这种情况,挺需要的吧?”,我没接,她手腕一抖,纸散了一地,我蹲下捡,她也蹲下来,压低声音:“你猜,昨晚摄像头拍到什么了?”我抬眼,她笑得更开,挑眉:“你说,要是大家知道你半夜写遗书,会怎么想?”,我站起身,把纸塞进她怀里,转身离开,刚走到教学楼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个人,裴烬
他手里攥着一个信封,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他看见我,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的脸,又落在我手里的文件夹上,“你……”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有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他抽出一张打印纸,递到我眼前,照片已经泛灰,但能看清——一辆车在高速路上燃烧,火焰从底盘窜起,副驾驶一侧火势最大,车头朝南,和我昨晚画的一模一样,我呼吸一滞,他翻过照片,背面写着:“2017.12.7,裴氏集团”,我猛地抬头看他,他眼神紧绷,像是在等一个答案,又像是怕听到,我没动,也没退,他手指在信封上敲了一下
“这信……没人寄,就放在我信箱里”他说,“只有我知道那天的事,可我不记得了”,我盯着他,心跳越来越重,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不是粗暴地,而是很轻,“你画的火场,和这张照片一样”他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挣了一下,他松开了,我从包里抽出笔记本,快速写下:“谁给你寄的?”,他摇头:“不知道,打印纸是学校的,没有指纹”,我合上本子,转身要走,“沈昭昭”他叫住我,我停下,没回头,“你是不是……一直在等一个人?”他说,“等他出现,等他认出你?”,我没回答,快步下了楼
中午我没回宿舍,去了图书馆,我想查点资料,刚坐下,手机震动,是图书馆系统通知:《行为心理学》借阅到期提醒,我盯着那条消息,想起昨晚的纸条,想起裴烬眼里的光,我合上手机,翻开笔记本,重新画那辆车,这次我画得更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断口呈斜切状,座椅骨架扭曲的角度,火势蔓延的路径,我画到那只伸进车窗的手时,笔尖顿了顿,指节上的疤,和裴烬袖口下露出的那道,位置一模一样,我停下笔,抬头,他站在书架尽头,看着我,我合上本子,起身要走,刚走到楼梯间,林若薇拦住我
“哎呀,这不是我们班的‘特殊生’吗?”她举着手机,镜头对准我,“来来来,大家看看,这就是那个装失语、实则想靠同情拿奖学金的女生!”,我认出那是直播界面,她往前一步:“你说你装哑巴七年,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勾引谁?比如——裴烬?”,围观的人渐渐围上来,我往后退了一步,手伸进口袋,按下录音芯片的开关,“她连话都不会说,还能谈恋爱?”有人笑,“说不定是装的,背地里和学长早就……”,话没说完,一只手猛地伸过来,夺过林若薇的手机,直接摔在地上,屏幕碎裂,裴烬站在我面前,呼吸有些急
“再拍一次,”他说,“我就去教务处调你上学期作弊的记录”,林若薇脸色发白:“你……你凭什么?”,“凭我知道你改了实验报告数据”他声音冷,“也凭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人群安静下来,她咬着嘴唇后退,撞到墙,手机残骸被她踢到角落,裴烬没看她,转头看向我,“走”他说,我跟着他下楼,穿过教学区,一路无言,走到宿舍楼下,天已经暗了,风从树梢掠过,吹起我的卫衣帽子,我停下,从包里抽出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我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试探
“七年前,救我的人是你吗?”,写完,我递给他,他低头看着那行字,很久没动,风把纸页吹得微微颤动,他没回答,却伸手接过笔记本,小心地合上,放进背包内侧,然后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我明天还你”他说,我点头,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如果……”他背对着我,“如果我说是,你会信吗?”,我没出声,他没等我回答,继续往前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灯尽头,宿舍楼的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很轻,推开房门,屋里漆黑,我打开台灯,摄像头红点亮着,我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另一支炭笔,刚要坐下,目光扫过台灯背面,摄像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