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观礼席靠后的位置,指尖捻着茶盏边沿,看着白玉台上那两道身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谢尘收剑时那抹迫不及待朝台边伸的手,我看得真切——这小子平日对谁都冷淡,唯独对林清,连指尖沾着的薄汗都没顾上擦,先想着把人拉上台。清玄真人的打趣刚落,他那句“能辨出便是进益”说得坦荡,可抬手帮风眠拂灵草碎屑的动作,轻得生怕碰坏了什么,哪里还有半点比试时的凌厉劲儿。再看林清,攥着青蕴珠的手紧了又松,眼里的光比台上的日光还亮。谢尘塞给他十年蕴灵丹时,他捏着瓷瓶的指节都泛了白,却没急着道谢,只盯着谢尘的衣袍下摆看——这孩子素来腼腆,此刻心里定是暖得慌,连话都忘了说。
我端起茶盏抿了口,余光瞥见旁边几位师尊笑着摇头,嘴上说“伶琪这偏心眼子”,其实自己眼里却都是纵容。自家这两个徒弟,一个护短护得明晃晃,一个懂事得让人心软,倒比台上的胜负、案上的灵丹,更让我觉得舒心。
掌声还没散,我刚放下茶盏准备唤两个徒弟过来,就见演武场东侧的灵木林突然卷起黑风——那风裹着蚀骨的魔气,瞬间压过了满场药香,枝头灵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魔气?!”观礼席上的师尊们猛地起身,我心头一紧,抬眼就见白玉台边的谢尘已经将林清护到身后,佩剑“铮”地出鞘,剑身上灵力暴涨,硬生生挡住了扑来的一缕黑气。林清攥着瓷瓶的手没松,却下意识将青蕴珠贴在腕间,珠子瞬间爆发出更亮的青光,在两人周身笼成层淡青色护罩。他抬头看向谢尘,声音虽发紧却没慌:“师兄,东侧魔气最盛,像是有魔物在破阵!”
我快步走下观礼席,指尖掐诀召出宗门护山大阵的令牌,一边朝他们快步走去,一边沉声道:“谢尘护好林清,先退到灵植园结界后!东边是宗门聚灵阵的薄弱处,我去通知阵堂长老加固,你们切记——不可擅自追敌!”谢尘点头时剑招已变,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黑雾,余光却始终锁着林清的身影;林清则反手从袖中摸出几张聚气符,指尖灵力一动,符纸便贴在周围的灵木上,勉强稳住了局部的灵气紊乱。黑风越来越烈,我看着两个徒弟背靠背站在白玉台边的身影,心里虽急,却也松了口气——至少此刻,他们没乱了阵脚。
黑雾翻涌间,我刚将护山大阵令牌塞进谢尘手里,身后就袭来一股巨力——是高阶魔物的锁链,带着刺骨魔气缠上我的手腕,瞬间破开护体灵力。“师父!”谢尘的剑鸣声撕心裂肺,他想扑过来,却被几只魔物缠住,剑光在黑雾里撞得火星四溅。林清的青蕴珠光芒骤暗,他攥着符纸的手发抖,却死死咬着唇没退,聚气符一张接一张贴向魔物,试图替谢尘分担压力。“别过来!守好宗门!”我挣着锁链朝他们喊,魔气顺着经脉往骨髓里钻,视线渐渐模糊时,只看见谢尘红着眼眶挥剑,林清的青光死死裹着他的后背——这两个孩子,终究还是没听我的话,却也没乱了阵脚。
再次有知觉时,耳边满是魔物的嘶鸣,而宗门的方向,灵脉光韵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后来从同被抓的弟子口中才知,那场突袭里,仙界防线溃得快,聚灵阵被破后,死伤遍野,从百万之数锐减到三十七万,活着的要么带伤退守,要么像我一样成了阶下囚。我摸着腕间被锁链磨破的痕迹,忽然想起比会时谢尘递给药瓶的模样,林清眼里的星光……他们一定在找我,也一定在咬牙撑着守着宗门。只要他们还在,我就一定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