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还在下。我站在北海公园门口，看着手机屏幕上江晚晴发来的消息：“顾承渊要结婚了，对象是苏婉。”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被寒气刺得生疼。

我抬头望向园内，白茫茫一片。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睫毛都沾了冰碴。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还有风铃轻响，像极了那天在咖啡馆听到的声响。

我一步步往里走，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脑海里全是沈临舟在纸条上写的那句“我在老地方等你”。三年前的冬天，也是在这里，他蹲下来帮我系围巾，说：“风大，别冻着。”

那时我还不懂他的眼神，现在想来，里面藏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绕过假山，终于看到那张熟悉的长椅。沈临舟坐在那里，穿着灰色大衣，肩头落满雪。他身边空着一个位置，像是专门给我留的。

我走近时，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没说话。

我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是一封信，边角都卷了起来，像是被攥了很久。

“为什么选这里？”我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说吧。”

我没动，“我想听你说清楚。”

他叹口气，把信折好放进大衣口袋，抬头看我，“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冬天吗？”

我心头一紧，“你不是一直回避提起那天的事吗？”

“是我不想让你难过。”他顿了顿，“但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

我慢慢坐下，和他隔着半臂距离。风从耳边掠过，吹乱了我额前的碎发。

他转头看我，“那天我去酒店，是受顾承渊委托，调查你的生活状况。”

我攥紧手套，“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真相？”

他点头，“我知道苏婉要害你，也知道顾承渊早就察觉她的动机。”

我胸口一阵闷痛，“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他低头，手指摩挲着腕表边缘，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我……不敢。”

我冷笑一声，“不敢？你怕什么？”

他抬起头，眼里有光，“我怕你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我怕你会像他一样，不再爱我。”

我怔住。

他继续道：“我原本只想确认你过得还好，可后来……我停不下来了。”

他声音低沉，“每次看到你写企划案的样子，我都想替你挡住所有的风雨。我不敢说，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另一个伤害你的人。”

我眼眶发热，咬住下唇，“可你现在说出来，不也一样伤人吗？”

他伸手想碰我，却又缩回，“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不能看着你再活在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昭昭，我不是顾承渊。我不想用沉默去爱你。”

我望着他，喉咙哽住，“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滚烫，“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新的选择。”

我愣住了，手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寒风吹得脸颊生疼，却挡不住他手心里的温度。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江晚晴又发来一条消息：“他们订婚宴定在下周，就在顾家老宅。”

我盯着屏幕，眼泪终于滑落。

沈临舟用拇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珠，“别哭。”

我抽泣着摇头，“我只是……太累了。”

他把我拉进怀里，手轻轻抚着我的背，“这一次，换我护着你。”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我一个人在酒店醒来，身边什么都没有。

如今，他真的来了。

“沈临舟，”我低声唤他，“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是不是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

他收紧手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还来得及。”

远处传来圣诞歌谣，不知是谁家孩子在放风筝。风铃轻响，像是某种承诺。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暮色笼罩整个公园。

雪落在肩头，融化成水珠，像是眼泪。

手机还在震动，但我没有去看。

这一刻，我只想记住他的怀抱有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