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清蕖苑浸在月色里，桂花香混着露水的湿气漫在空气里。
我站在月洞门边，裙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手里攥着那枚他送我的冰蓝玉佩——来时特意从剑庐偷偷取回的，想着还是还给他才好。
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光。寒影重走近时，我才发现他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想来禁渊阁的责罚终究是伤了元气。
“你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日低哑些，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些说不清的复杂。
“简师姐说你找我。”我低头看着玉佩，指尖冰凉：“这个……该还给你了。”
他却没接，反而上前一步，淡灰色的眼眸在月色里亮得惊人：“你要走？”
我心里一紧，抬头撞见他的目光，那里面分明藏着慌乱。
“我……”刚想辩解，就被他抓住手腕，力道不算重，却让人挣不开。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禁渊阁的罚我受得起，护着你也从不是拖累，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手腕被他攥得发烫，我望着他染着血丝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不想……”不想成为他证道路上的绊脚石，不想让他因为我被师父责罚，不想看他为了护我而受伤。
“不想什么？”他打断我，俯身时，清冽的气息笼罩下来：“不想再看见我？还是不想承认，你心里也舍不得？”
月色落在他眉骨上，映出清晰的轮廓。
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烫得人心慌。刚想开口，就见他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点自嘲：“是我唐突了。”
他转身要走，我却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衣袍。樱粉色的长发垂落在手背上，轻声道：“我没有不想见你。”
他猛地回头，眼底瞬间亮起星光。
“你们好大的胆子！”
慈宁真人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利刃，穿透桂树的枝叶砸下来。她立于回廊尽头，玄色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落在寒影重身上时，满是痛心疾首：“身为剑灵峰首席弟子，你不思精进，反倒深夜在此与弟子私会！重儿，你太令为师失望了！”
寒影重浑身一震，急忙转身行礼，玄色衣袍扫过地面的落叶：“师父！此事并非您想的那样，弟子……”
“不是的！”我抢在他前头开口，声音因急切而发颤：“真人明鉴，我们绝非私会！是简师姐说寒师兄有话要讲，我才过来的，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风恋晚不知何时也绕到了月洞门后，此刻正扒着门框探头，见我急得脸红，也跟着嚷嚷：“对对对！我能作证！阿柔从下午就坐立不安，根本不是故意要半夜找寒师兄！”
慈宁真人的目光扫过我，又落在寒影重紧绷的侧脸上，眉头皱得更紧：“简心璃？”
慈宁真人周身灵力翻涌，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漫开，落在我身上时，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她垂眸睨着我，目光里的不屑与斥责像冰锥般刺来：“不过一个杂役，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给我退下！”
我喉头一紧，刚要开口辩解，手腕却被寒影重紧紧按住。
他往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绷得笔直，对着慈宁真人深深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是弟子行事鲁莽，与她无关。”
慈宁真人眉头拧得更紧，眼底的不悦几乎要溢出来——又是为这个丫头说话！自从她和风恋晚踏入玄寂宗，重儿的心就像生了锈的剑，再不复往日的纯粹锋利，先前还觉得是旁人嚼舌根，此刻见他这般维护，哪里还能不信？这颗刚冒头的情根，必须连根拔起！
她盯着寒影重，周身的威严更盛，一字一顿下令：“重儿，我要你对我发誓，再也不见这个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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