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的傍晚,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沫子落在新家的落地窗上,很快积起一层薄白。阴念糍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把最后一盒喜糖放进礼盒,抬头时,看见沈逸尘正站在阳台打电话,背影绷得很紧,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我知道,婚礼结束后我会去复诊,药我带着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飘进阴念糍耳朵里,“别让念糍知道,她明天要开开心心的。”
挂了电话,沈逸尘转过身,看见阴念糍望着他,连忙挤出个笑,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拿起一颗喜糖塞进她嘴里:“甜不甜?这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糖的甜味在舌尖散开,阴念糍却觉得喉咙发涩。她看着沈逸尘眼底没藏好的疲惫,看着他西装内袋露出的白色药瓶一角,心里的疑问像雪一样越积越多,却还是点了点头:“甜,很好吃。”
晚上,阴念糍洗漱完出来,看见沈逸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指尖反复摩挲着封口。信封是米白色的,上面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朵小小的云纹,和她绣在婚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阴念糍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没什么,就是以前收到的一封信,一直没拆。”沈逸尘把信封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关抽屉时动作很快,像在藏什么秘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化妆。”
他躺下后,背对着阴念糍,呼吸很轻,却没什么规律。阴念糍能感觉到他没睡着,他的手指时不时会碰一下床头柜的抽屉,像在确认信封还在。她闭上眼睛,耳边却总响着他下午打电话的声音,还有他藏在眼底的那层雾。
半夜,阴念糍醒了,身边的位置空着。她起身走到客厅,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门缝里透出沈逸尘的影子——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个白色药瓶,正往手心倒药片,药瓶放在桌上,标签朝下,看不清上面的字。
听到动静,沈逸尘猛地回头,手里的药片撒了一地。他慌乱地蹲下去捡,却被阴念糍扶住胳膊:“别捡了,地上凉。”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腕,能摸到他快速跳动的脉搏。沈逸尘的脸很白,眼底带着点红血丝,看起来很憔悴:“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起来喝水。”阴念糍拿起桌上的药瓶,标签还是朝下,她没去翻,只是把药瓶递给他,“是不是不舒服?要是难受,我们明天的婚礼可以推迟……”
“不行!”沈逸尘突然提高声音,又很快压低,语气带着点恳求,“念糍,别推迟,明天是我们的婚礼,不能改。”他抓住她的手,指尖发抖,“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吃点药就好,真的。”
阴念糍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帮他把散落的药片捡起来,放进药瓶里:“那你早点休息,别熬太晚,明天还要精神饱满地娶我呢。”
沈逸尘看着她温柔的样子,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念糍,让你担心了。”
回到卧室,阴念糍躺在床上,听着沈逸尘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下午他在阳台打电话的样子,想起他藏在抽屉里的信封,想起他每次失神时眼底的影子——那些没说出口的秘密,像雪一样压在她心里,有点沉,却又带着点期待。
天快亮时,阴念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她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门口,沈逸尘朝她走来,手里拿着那个米白色的信封,正要递给她,却突然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逸尘!”她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睡衣。身边的沈逸尘被她吵醒,连忙坐起来,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阴念糍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事,才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个噩梦。”
沈逸尘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很温柔:“别怕,我在呢,明天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不会放开的。”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映得房间里暖暖的。阴念糍靠在沈逸尘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不管他藏着什么秘密,她都要开开心心的,等婚礼结束,再慢慢问他。
化妆师上门时,阴念糍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给她上妆。沈逸尘站在一旁,看着她一点点变得精致,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只是偶尔会下意识地摸一下西装内袋——那里装着那瓶药,还有那个没拆的信封。
阴念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婚纱的裙摆铺在地上,像一片白色的云。她对着镜子笑了笑,心里想着:今天是她和沈逸尘的婚礼,一定会顺利的,那些没说出口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阳光照亮,像这婚纱上的针脚一样,清晰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