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被说中心事,脸颊微热,刚欲开口却见他突然直起身,漫不经心地将那枚铜钱抛得更高:
沈晏亭“不过话说回来——”
铜钱稳稳落回掌心,他咧嘴一笑,
沈晏亭“这屋子夏天凉快,冬天……呃,通风极好。最重要的是——”
他忽然凑近半步,压低声音神秘道:
沈晏亭“夜里能听见隔壁酒坊伙计偷喝酒时的醉话,比茶楼说书还有趣。”
说着还模仿了两句含糊的醉呓,夸张地晃了晃脑袋。
安风那点愧疚顿时消散无踪,反倒被他这耍宝模样逗得险些笑出声,忙抿唇忍住。
只见这人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神态,仿佛刚才那个挤在漏风小屋的可怜书生只是她的错觉。
安风将绣囊里的金银锞子尽数倒在他摊开的掌中,声音压得低而稳:
安风“这些应当够住到放榜之日。但这段时日……”
她顿了顿,耳根微微发热,语速不觉加快了些,
安风“我得跟着你——自然不会打扰你温书,只是借你、借你个名头,万一遇上盘查……”
沈晏亭掂了掂掌中银钱,忽地笑了:
沈晏亭“姑娘这是要将在下当护身符使唤?”
他故意将手中的银钱拨得哗啦响,
沈晏亭“成啊,不过既说是兄妹……”
他凑近半步,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沈晏亭“总该知道妹妹芳名吧?”
安风“灼华。”
安风垂眼避开他的注视,袖中指尖微微蜷缩。这名字是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
沈晏亭“灼——华?”
沈晏亭慢悠悠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意味深长。他显然听出这并非真名,却也不戳破,只笑着将银钱收进袖袋,
沈晏亭“好名字。但既然认了亲……”
他忽然倾身,压低声音带着戏谑,
沈晏亭“总不能让我这做哥哥的连妹妹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安风一怔,顿时语塞。方才只急着编个名字,却忘了姓氏这茬。
见她窘迫,沈晏亭眼底笑意更深,故意拖长了调子:
沈晏亭“既然都是‘一家人’了——”
他手指轻敲窗棂,说得煞有介事,
沈晏亭“不如就跟哥哥姓沈?沈灼华,听着倒也顺耳。”
安风脸颊腾地烧起来。这人分明是在暗讽女子出嫁冠夫姓的习俗,轻佻得可恶。她咬唇瞪他一眼,却见那人已若无其事地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只留给她一个懒洋洋的背影:
沈晏亭“走了,沈家妹妹——该去给掌柜的结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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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窗外只余更夫遥远的梆子声。安风躺在陌生的床榻上,辗转难眠。指尖无意识地探入怀中,触到那枚冰凉剔透的玉佩。
月光透过窗纸,朦胧地映出玉佩上精致的云纹。她忽然想起去岁生辰,表哥陆云舟将这块玉佩递给她时的情景。
那时海棠开得正好,他站在花树下,眉眼含笑地将锦盒推到她面前:
陆云舟“风妹妹且看看,可还喜欢?”
她当时连耳根都烧透了,手指发颤地打开盒盖。羊脂白玉静静躺在丝绒上,刻着祥云拱月的图案。她羞得不敢抬头,只小声嗫嚅:
安风“太贵重了……”
陆云舟“值得的。”
表哥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春风,
陆云舟“惟愿风妹妹日日皆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