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归云客栈人声嘈杂，跑堂端着托盘在桌椅间灵活穿梭。
安风小口啜着碗里的笋蕨汤，目光却落在刚进门的沈晏亭身上。
他袍角沾着新鲜泥点，发梢被风吹得微乱，显然又是从城外回来。这几日他总是清晨出门，日暮方归，倒比应考的举子还忙。
安风“沈公子今日又去赏春了？”
安风放下汤匙，状似无意地问道，
安风“眼看春闱在即，别的举子都在埋头苦读，公子倒是好兴致。”
沈晏亭正要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笑起来：
沈晏亭“灼华姑娘这般惦记在下的功课？”
他故意将“灼华”二字念得缱绻，眼尾弯成狡黠的弧度，
沈晏亭“莫非是怕我落了第，赖上姑娘了不成？”
话毕，还刻意把眼神从她腕间仅剩的玉镯移到脸上。
恰在此时，邻桌的谈话声飘了过来。几个穿着绸缎的商人正说得眉飞色舞：
商人1“听说撷芳阁今夜要来个新人？原是柳尚书家的千金？”
一个胖商人搓着手笑道，
商人2“柳家两月前因漕运案倒了，女眷都充了官妓。这柳姑娘可是有名的才女，今晚定要去看个新鲜！”
另一个瘦子接口道：
商人3“可不是么！平日里这些官家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如今落了难，倒要看看还摆不摆得起架子。”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
商人2“听说陆尚书家那位公子，早年见过柳姑娘一面就念念不忘，今晚怕是也要去捧场呢！”
商人1“哪个陆公子？”
商人3“就是兵部尚书之子陆云舟啊……”
说话人挤眉弄眼，
商人3“前几日刚与安侍郎家定了亲，这会儿怕是又惦记上罪臣之女，真是艳福不浅……”
安风的指尖倏地收紧，汤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沈晏亭玩味的目光。
沈晏亭“怎么？”
沈晏亭装作随口一问，
沈晏亭“妹妹认识陆家的人？”
安风垂下眼帘，指尖微微发颤，没有注意到沈晏亭突然换了称谓。她想起那日廊下陆云舟决绝的背影，心头像被细针扎过。却只低声道：
安风“不过听过些传闻罢了……那样的人家，岂是我能认识的。”
沈晏亭将她的失态尽收眼底。这几日在市井间走动，他早听说安陆两家正在寻人，此刻心下已然明了七八分。他却也不点破，只忽然凑近些，压低声音转回话题：
沈晏亭“既然姑娘好奇在下终日在外做甚……”
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沈晏亭“今夜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可好？西市新来了个西域杂耍班子，听说能在火上行走……”
安风一怔，想起方才听到的谈话，心下正犹豫要不要晚间去撷芳阁附近探个究竟，却听得沈晏亭又拖长了调子：
沈晏亭“哎呀——莫非灼华是想去撷芳阁？”
他故意歪着头打量她，
沈晏亭“那样的地方，姑娘家可去不得。”
安风被他说中心事，耳根微热，又不想暴露，终是咬了咬唇：“去便去！横竖比闷在客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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