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安风跟着沈晏亭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满腹心事让她未曾留意周遭景致的变化。直至鼻尖萦绕的烟火气渐渐被清雅的脂粉香取代，耳边嘈杂的市井叫卖也换作了丝竹管弦之音，她才恍然抬头。
这一抬头，便猛地僵在了原地。
不远处，一栋雕梁画栋的三层小楼灯火通明，门前车马如流水，檐下悬着的琉璃灯将“撷芳阁”三个烫金大字映得晃眼。楼上露台有绰约身影凭栏轻笑，软语娇声随着暖风隐隐飘来。
安风倒抽一口凉气，倏地转向沈晏亭，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沈晏亭却好似浑然未觉，只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指向那方向，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沈晏亭“啧，走错了。本想带你去西市看吐火，怎的晃到这地方来了？”
他侧头看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沈晏亭“来都来了……听闻里头曲子不错，点心也精巧。灼华姑娘可要进去瞧瞧新鲜？”
安风心口怦怦直跳，指尖掐进掌心。她岂会不知这是他在给她递梯子？既全了她的体面，又遂了她的心思。她望着那灯火辉煌的阁楼，仿佛能透过那重重帘幕，窥见某个她心心念念又惧怕证实的身影。
安风“……嗯。”
她终是极轻地点了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仿佛怕稍一大声，就会惊散这勇气。
反正离家出走的事都做了，；连着混进这风月之地，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沈晏亭轻笑一声，仿佛早料到她这般反应，变戏法似的从身后书笈里抽出一个包袱塞给她：
沈晏亭“既如此，换上这个。总不能让你这‘妹妹’穿着裙装跟我进这种地方。”
安风抱着那套略显粗糙的暗红色男装，躲在僻静巷角的阴影里匆忙换上。布料摩擦着皮肤，带着一点皂角的干净气息，尺寸竟大致合身。她忽然意识到，这衣裳绝非一时兴起能备下的。
他早算准了她会来。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莫名一颤，一种复杂的、掺杂着些许被看透的懊恼和一种奇异安心的情绪悄然蔓延。他看似不着调，实则处处细致。
待她手忙脚乱地束好头发，扮作一个清秀小少年模样走出来时，沈晏亭正倚着墙，指尖转着一枚铜钱。闻声抬眼，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挑眉笑道：
沈晏亭“倒是俊俏。只可惜……”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气息拂过她耳畔，
沈晏亭“这耳洞和颈子，仔细些还是能瞧出破绽。进去后跟紧我，少说话，装哑巴最好。”
他的靠近让她耳根发热，忙不迭地后退一步，强作镇定地瞪他一眼。
沈晏亭直起身，浑不在意地笑了笑，率先朝那灯火通明处走去：
沈晏亭“走了，沈家‘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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