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糯在凌沉身边待得越久，身上那点“小奶狗”的羞怯就褪去越多，偶尔会露出点少年人的活泼。比如会在凌沉看文件时，悄悄把切好的水果摆成小动物的样子；会在周末赖床，被凌沉叫起来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嘟囔“再睡五分钟”；甚至会在凌沉偶尔流露出疲惫时，凑过去把冰凉的小手贴在他额头上，像模像样地“诊断”：“凌总，你是不是累着了？”
凌沉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变成了纵容。他会默许苏糯在他的文件上贴可爱的便利贴，会在周末早上把早餐端到床边，甚至会在苏糯对着难题皱眉头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耐着性子给他讲题。
这天下午，苏糯放学回来，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沮丧。他换鞋时动作慢吞吞的，往常一进门就喊“凌总”的声音也没了，只是低着头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蜷在角落不出声。
凌沉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从书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
“怎么了？”他走过去，在苏糯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落在少年微微泛红的眼角上。
苏糯摇摇头，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没事。”
“没事会是这个样子？”凌沉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跟同学吵架了？”
苏糯还是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不是……是今天上体育课，有同学说……说我是仗着凌总的势才进的A大，还说我……说我住在您这里是别有用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凌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底像是结了层冰，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知道苏糯性子软，不爱跟人起冲突，却没想到会有人背后这么嚼舌根。A大是国内顶尖的学府，苏糯能考上，靠的是实打实的分数和竞赛奖项，跟他凌沉没有半分关系。至于住在这里，那是长辈的安排，这孩子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起居，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别有用心”？
“谁说的？”凌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苏糯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凌沉阴沉的脸色，连忙摆手：“凌总您别生气……我没事的，他们就是随便说说，我不往心里去……”
“我让你说名字。”凌沉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人心。
苏糯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嗫嚅着报了两个名字，都是他们系的同学，平时就有些眼高于顶，大概是看他跟凌沉走得近，心里不平衡。
凌沉没再说话，拿出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查一下A大金融系的林浩和张远，”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给他们的家长传个话，管好自己的孩子，嘴巴要是不干净，就别怪我不客气。另外，让A大校长关注一下校园风气，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看门。”
电话那头的特助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应道：“是，凌总，我马上处理。”
挂了电话，凌沉抬眼看向苏糯，看到少年目瞪口呆的样子，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些：“以后再有人说这种话，直接告诉我，别自己憋着。”
苏糯张了张嘴，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可看到凌沉眼里的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又开始发热：“凌总……谢谢你。”
“谢什么，”凌沉伸出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动作带着难得的温柔，“你是住在我这里的人，受了委屈，我没道理不管。”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能进A大，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跟我没关系。至于住在这里……”
凌沉的目光落在苏糯泛红的眼眶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是我愿意让你住的，跟别人没关系。”
苏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起头，撞进凌沉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冰冷，没有疏离，只有坦然的维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忙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晚饭时，苏糯明显比刚才开心了许多，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却会主动给凌沉夹菜，眼睛里的光也亮了起来。
凌沉看着他小口吃饭的样子，心里那点因旁人闲言碎语而起的火气，渐渐平息了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来越见不得苏糯受委屈。这孩子就像株温室里的幼苗，干净又纯粹，他舍不得让任何人欺负。
第二天早上，苏糯去学校时，特意绕了条路，却还是在教学楼门口遇到了昨天那两个同学。
林浩和张远看到苏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眼神躲躲闪闪的，再也没有了昨天的嚣张。尤其是林浩，还不自然地朝苏糯点了点头，像是在示好。
苏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凌沉的手笔。他心里暖暖的，却也有点无奈——凌总的方式，果然还是这么直接。
他没跟他们计较，只是平静地走了过去。
一整天，都没人再敢说一句闲话。甚至有同学主动过来跟他搭话，问他昨天社团活动的事情，态度和善了不少。
放学时，苏糯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凌沉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
苏糯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凌总，您怎么来了？”
“顺路。”凌沉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今天在学校，没人找你麻烦吧？”
“没有。”苏糯摇摇头，看着凌沉专注开车的侧脸，小声说，“谢谢您，凌总。”
凌沉“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在等红灯时，从副驾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草莓挂件，递给他：“昨天路过精品店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那挂件是用毛线织的，红彤彤的，还带着一片绿色的叶子，憨态可掬。
苏糯的眼睛瞬间亮了，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我很喜欢！谢谢凌总！”
他把挂件挂在自己的书包拉链上，越看越喜欢，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凌沉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轻快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方式可能有些强硬，但他不后悔。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糯是他护着的人，谁都不能动。
车子驶进地下车库，苏糯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着凌沉，鼓起勇气说：“凌总，以后……您不用为了我做这些的。我可以自己处理好的。”
他不想一直依赖凌沉，他也想快点长大，快点变得强大，能有一天，换他来保护凌沉。
凌沉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好。但如果处理不好，记得告诉我。”
“嗯！”苏糯用力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回到家，苏糯把书包放在玄关，那个草莓挂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凌沉看着那个小小的挂件，忽然觉得，这栋冰冷的公寓，因为有了这些属于苏糯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像个家了。
他走进厨房，看到苏糯正在系围裙，准备做晚饭。少年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像一束恰到好处的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世界。
凌沉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
或许，这种不动声色的维护，他还会做很多次。只要能看到苏糯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就值得。
冰山的融化，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只要有这束暖阳在，再坚硬的冰，也终有彻底消融的一天。而凌沉知道，他已经越来越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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