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耀磊蹙着眉,拉着木棉进屋,“还说没事,都肿了,我去拿药油给你揉一揉。”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木棉乖乖跟着他往前走。
这个小舅公是妈妈的外公的弟弟的老来得子,比她妈妈年纪还小。
说实话,他们的亲戚关系有点远,出了五服,过去她甚至没见过对方。
她出事时,那些所谓的亲戚们说她出生在农历十月初一的寒衣节,命硬克亲,没人敢接济她,只有这个表舅公来接她。
因为他是一名很有责任心的警察,还是刑警队长,平时很忙,但总会忙里抽闲来陪她吃个饭聊聊天。
进屋后,伍耀磊牵着木棉坐到沙发上,自己转身轻车熟路的去柜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药油瓶子。
他先把药油倒在掌心搓热,才轻轻覆在木棉额头肿包上,一圈圈慢慢揉着。
“最近怎么样?”
木棉没心没肺的笑:“挺好的呀,吃的好睡的好。”
伍耀磊目光扫过沙发上凌乱的毛毯,没好气的说:“嗯,睡的好,在沙发上能睡好?”
“哇塞,伍Sir,你的眼睛太毒了吧。”木棉故作惊叹。
“别忘了,我是警察,最近天气冷了,注意别感冒了。”
“知道啦,伍Sir”
伍耀磊轻哼,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掉手掌的药油,然后扶着木棉出门,“走吧,吃饭去。”
两人去了一家中餐厅,吃完饭又一起去公园散步闲聊。
“给你的东西都别忘带,大晚上的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知道没?”
伍耀磊絮絮叨叨嘱咐了木棉很多,他知道木棉晚上九点下班,到家时已经十点了。
木棉乖乖听着,全程都在说知道了,好的,没问题。
四点多,伍耀磊把木棉送到永利酒店,就结束了他们短暂的会面。
伍耀磊一走,木棉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她静静站在汹涌的人潮中,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经常背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的全是防狼喷雾、电棍、小刀。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走夜路。
她在等一场意外,等一辆救护车,等医生一句:抢救无效。
那样就解脱了。
结束一天工作,回家的半路,木棉发现那个人出现了。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跟自己搭讪?
是嫌弃她是一个瞎子?害怕和她交朋友会被人笑话?
木棉沉默着,似乎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漩涡中。
或者,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切都是巧合,是她的幻觉?
回家的路似乎变得漫长了。
一对母女路过她的身边,六七岁的小女孩抱着新买的棉花娃娃笑得灿烂,
“妈妈,这个棉花娃娃好可爱啊,我好喜欢~”
“乖乖喜欢就好。”
母女的声音渐行渐远,木棉循着声音,目光空洞的望去。
她望了很久很久,泪水氤氲了视线。
她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给她取个小棉花的小名。
妈妈对她说,因为生她的那天,医院转角有一株异木棉开花了,开满了大片大片粉色的云朵,都说异木棉秋冬开花,春天结果,挂满一团团白色的棉絮。木棉刚出生的时候香香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木棉花的气味,像极了一个棉花娃娃。
她的身体里都是棉花,他们会用爱来浇灌生长,助她滋生血肉,生出灵魂。
木棉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她垂着脑袋继续往回走,她其实不想哭的,她的眼泪早在三年前就哭干了。
为什么还会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