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照得白芷的侧脸忽明忽暗。她手中那卷圣旨像是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指尖发颤。
"娘娘看清楚了，"她轻笑一声，声音像雪地上碎裂的冰棱，"这可是先帝亲笔写的。"
我接过遗诏，纸张已经泛黄，边角微微卷起。朱砂批注在火光下像凝固的血迹："皇四子景珩，诞于腊月，养于椒房……血脉存疑。"
这几个字刺进眼底，我强迫自己镇定，手指却收紧了几分。太后临终前攥着香囊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香囊上还沾着暗红血渍。
谢怀瑾站在门边，斗篷上的雪水正顺着衣角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痕。
"娘娘，"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此事需谨慎处理。"
我抬眼看他，他袖口又添了新血迹，和前夜御书房里飞来的毒箭上的一模一样。
白芷后退一步，撞翻了脚边的檀木匣。泛黄的奏折散落一地，我瞥见其中一页边缘印着梅花印记，残缺不全。
"你以为单凭这个就能动摇皇权？"她忽然冷笑，"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我盯着她，手里的遗诏沙沙作响。选秀那日她与太后低声交谈的画面浮现脑海，那时太后握着她的手，神色复杂。
谢怀瑾往前迈了一步，靴跟重重踏在地面。
"将军，"我轻轻开口，"别动。"
他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白芷趁机往密室深处退去，我听见她裙摆扫过屏风的声音。烛火晃动，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娘娘，"她突然轻声说，"您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是谢家的扳指会出现在太后身边？？"
我心头一震。她抬起手，腕间玉扳指映着烛光，内侧隐约有纹路闪过--------是谢家的暗记！
谢怀瑾猛地向前，却被我抬手拦住。
就在这时，白芷甩出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房间，我顺势迅速后退几步，逐捂住口鼻。
等烟雾散去，密室只剩我和谢怀瑾。那卷遗诏还在掌心，可白芷早已不见踪影。
"娘娘！！"阿菱冲进来，"奴婢带人搜查，但暗道太多，她恐怕已经逃远了。"
我点头，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玉扳指。借着烛光细看，果然看见内侧刻着微小的谢家暗纹。
谢怀瑾伸手要取，我却将扳指攥紧："将军，袖口的血，和前夜毒箭上的，是同一个人的吧？"
他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看着我。
我站起身，将遗诏和扳指都放入怀中："传太医来验这遗诏，再彻查白芷所有往来书信。"
阿菱应声而去。谢怀瑾仍站在原地，烛火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娘娘，"他开口，"这事牵扯太深，还需从长计议。"
我望着他，想起太后临终时那句未尽之言："白芷不是……"
"将军，"我轻笑一声，"您知道吗？这遗诏上的字迹，和当年太后替先帝拟的诏书，一模一样。"
他瞳孔微缩。
我转身往外走，风雪扑面而来。怀中的金箔硌得胸口生疼，我想起西配殿验尸时，在香炉灰烬里找到的那片金箔，上面也有齿痕。
"娘娘，"谢怀瑾在我身后说，"您要去哪儿？"
我停下脚步，望着漫天飞雪："去问问太后身边的老人，当年那场大火里，到底烧死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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