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满了U17训练营的天空。大多数选手早已休息,只有最内侧的球场还亮着灯,灯光下,一个身影在不停地挥拍、奔跑。
幸村精市的白色运动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拔的轮廓。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前的紫发被汗水黏在脸颊,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网球在他和墙壁之间来回撞击,发出单调而执着的声响,每一次挥拍都带着远超平日的力道,仿佛要将心里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注在球拍下。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五天练到深夜了。
自从决定要让青学付出代价,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打磨球技。那些早已炉火纯青的技巧被他反复拆解、重组,他要创造出更凌厉、更无懈可击的球路,要在未来的赛场上,用绝对的实力碾碎青学的骄傲——那是他能为越前做的,唯一的事。
“砰!”又一记重扣,网球狠狠砸在墙壁上,弹回来时带着呼啸的风声。幸村精准地接住,手腕翻转,又是一记刁钻的切球。
越前龙马的灵魂漂浮在球场边缘,看着他日渐消瘦的侧脸,看着他眼底布满的红血丝,心疼得像被针扎。他想冲过去抓住幸村的手腕,想告诉他“够了,别这样折磨自己”,可指尖只能一次次穿过那片虚空,连一丝温度都无法传递。
“幸村……”他徒劳地呢喃,声音消散在风里,“停下来吧,你会垮掉的……”
白天的时候,立海大的队友们不是没劝过。
“部长,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柳莲二拿着训练数据,眉头紧锁,“你的体能消耗已经超出极限了。”
“是啊是啊,幸村,明天再练也一样啊。”丸井文太塞给他一块能量棒,语气担忧,“你看你都瘦了。”
真田弦一郎也沉声道:“过度训练只会适得其反,幸村,别忘了初心。”
幸村只是对他们温和地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不容动摇的执拗:“我没事,再练一会儿就好。”
他的语气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人的关心都挡在了外面。
德川和也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已经看了很久。作为U17的顶尖选手,他见过太多为了变强而拼命的人,却很少见到像幸村这样,把自己逼到极致的。
他听说过越前龙马的事,那个刚拿了大满贯就意外离世的少年,听说和幸村关系匪浅。他也见过那个少年在世时的比赛录像,确实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眼神里的光芒和幸村此刻燃烧的执念,有着某种隐秘的相似。
德川不是没想过上前劝一句。毕竟,这样透支身体的训练,实在太危险了。可他看到立海大那群人的劝说都落了空,便知幸村此刻的状态,不是旁人几句话就能拉回来的。
那是一种掺杂着爱、悔恨与不甘的偏执,像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只有用极致的痛苦浇灌,才能破土而出。
球场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幸村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扶住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手背捂在嘴前,灯光下能看到一丝不正常的苍白。
“幸村!”越前的灵魂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过劲后,又重新握紧球拍,仿佛刚才的踉跄从未发生。
“还差一点……”幸村低声对自己说,声音沙哑,“再快一点……再强一点……”
他要变得足够强,强到能替越前站在所有他没能抵达的赛场,强到能让所有人都记住,那个叫越前龙马的少年,曾是怎样耀眼的存在。
越前看着他再次奔跑起来的身影,紫发在夜风中扬起,像一面不肯降落的旗帜。心里的担忧和无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他知道幸村的执念有多深,也知道这份执念背后,是怎样沉重的爱。可这样的幸村,让他陌生,更让他心疼。
夜越来越深,只有那盏孤灯还亮着,映着一个孤独而倔强的身影,和他脚下那片被汗水浸湿的红色塑胶地。越前的灵魂静静地守在旁边,一遍遍地在心里说:
“别这样……幸村……我只要你好好的……”
可他的声音,终究还是没能传到幸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