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校交流赛的硝烟尚未燃起，外场的训练场地已弥漫着紧绷的气息。林越抱着战术本，站在立海大训练场的铁丝网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边角——他从未见过如此“压抑”的训练氛围。
立海大的队员们穿着统一的深紫色队服，动作整齐划一得像精密仪器：柳莲二蹲在底线旁记录数据，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丸井文太嘴里叼着泡泡糖，却每一个截击都精准落在白线内侧，脸上没有丝毫平日的嬉闹；仁王雅治虽然还在和柳生比吕士开着“双打配合”的玩笑，但眼神里的专注藏都藏不住。
而最让林越心惊的，是场边那个戴着黑色头带的身影——真田弦一郎。
他没有加入训练，只是背着手站在底线外，军绿色的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扫过每一个队员的动作。空气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他的视线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带着压力。
“砰！”
一声刺耳的击球声突然打破了寂静。切原赤也的回球擦着球网飞了出去，落在界外半米处。少年懊恼地抓了抓红色的头发，额头上的汗水滴在球拍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切原。”
真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冰水里，瞬间让整个训练场安静下来。切原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他：“是……副部长。”
“过来。”
真田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切原磨磨蹭蹭地走到他面前，手指紧张地绞着球拍握把。林越隔着铁丝网，看见真田缓缓抬起手——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挥下拳头，连切原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真田只是指着刚才切原失误的位置，声音冷得像冰：“刚才那个球，为什么不往前冲？”
切原的声音带着颤音：“我……我怕出界……”
“怕？”真田突然提高了音量，黑色头带下的眼睛里迸出怒火，“立海大不需要‘怕’的人！我们的目标是全国三连霸，不是来这里‘怕出界’的！”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住切原，字字句句都像带着刀刃：“连‘必须得分’的觉悟都没有，连‘拼到最后一刻’的决心都没有，就滚出立海大！”
“副部长……”切原的眼眶红了，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错了！我会改！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真田冷笑一声，猛地抬起手——这一次，他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狠狠砸在了切原身边的铁丝网柱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整个网子都在摇晃。
“绕着体育馆跑二十圈。现在。”
切原没有丝毫犹豫，抓起球拍就往外冲，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真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队员们，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继续训练。记住，立海大的荣耀，不容许任何失误玷污。”
队员们立刻低下头，重新拿起球拍，训练的节奏比刚才快了一倍，连呼吸都放轻了。柳莲二推了推眼镜，在笔记本上写下“切原：专注力不足，需加强抗压训练”，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场地上格外清晰。
林越靠在墙壁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见过手冢的严格，见过迹部的“完美主义”，却从未见过这样近乎“残酷”的压迫感。真田的愤怒里，藏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偏执——那是对“胜利”的绝对执着，不容许任何瑕疵。
“很可怕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林越回头，看见幸村精市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紫色的头发被风吹起，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场边的真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幸村学长。”林越连忙点头问好。
幸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场内，真田已经重新背着手站回底线，只是周身的低气压似乎散了些。“真田他……只是对大家要求严格了点。”幸村轻声解释，“立海大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怕我们松懈。”
林越想起刚才切原泛红的眼眶，忍不住问：“可是……那样会不会太严厉了？切原他还只是个一年级……”
“严厉？”幸村笑了笑，目光变得悠远，“林越，你知道立海大的校训吗？”
林越摇摇头。
“‘常胜’。”幸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从建校那天起，‘胜利’就是刻在立海大骨子里的东西。我们没有‘失败’的资格，也没有‘松懈’的余地。真田他只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他顿了顿，看向正在跑道上拼命奔跑的红色身影：“切原很有天赋，但他太急躁，容易被情绪影响。真田的‘魔鬼训练’，其实是在磨他的性子——磨掉他的浮躁，磨出他的韧性。等他什么时候能在真田的吼声里打出‘必须得分’的球，才算真正长大了。”
林越沉默了。他想起青学的训练：手冢虽然严格，却会在队员受伤时第一时间递上药；菊丸和大石永远互相鼓励，桃城和海堂吵吵闹闹却从不真的生气；即使是乾的“特制饮料”，也带着一种笨拙的关心。
而立海大……他们的团结，是用“绝对的纪律”和“必胜的信念”拧成的钢绳，坚硬，却也冰冷。
“林越？”幸村突然看向他，紫色的眼睛里带着好奇，“你好像对我们的训练很感兴趣？是觉得……太严苛了吗？”
林越回过神，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立海大的氛围很特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但我觉得，胜利不是只有‘逼自己’这一种方式。”
幸村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林越握紧了手里的战术本，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青学的队员们，会为了‘不想让队友失望’而拼命，会为了‘一起打网球’的快乐而努力。他们的动力，是‘同伴’，不是‘恐惧’。”
幸村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沉思，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同伴吗……”他轻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飘向远处的跑道，切原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却还在一圈一圈地坚持着。
突然，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林越的肩膀：“谢谢你的‘旁听意见’，林越。或许……我们真的该学学青学的‘轻松’？”
林越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身后传来真田的声音：“幸村。”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真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林越身上，带着审视：“你是……青学的那个顾问？”
林越心里一紧，下意识站直身体：“是，我叫林越。”
真田的目光在他的战术本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回他脸上，声音依旧冰冷：“这里是立海大的训练场，不是给外人‘参观’的地方。交流赛上，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样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军绿色的外套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幸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对林越笑了笑：“别介意，他对‘青学’有点……执念。”
林越摇摇头，心里却突然燃起一股莫名的斗志。他看着立海大队员们依旧紧绷的训练身影，又想起青学休息室里菊丸和桃城打闹的笑声，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胜利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像立海大这样，用钢铁的纪律铸造王座；有的像青学这样，用同伴的羁绊点燃火焰。
而交流赛……或许就是这两种“胜利”的第一次碰撞。
他低头翻开战术本，在“立海大分析”那一页写下：
“弱点：过度紧绷的神经，可能成为被击破的缝隙。”
“优势：绝对的信念与纪律，是最坚硬的铠甲。”
风吹过训练场，立海大的队员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击球，每一个声音都像在说：“我们是立海大，我们必须胜利。”
林越握紧了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下一场，青学对垒立海大——这场“钢铁纪律”与“同伴羁绊”的较量，他必须帮青学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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