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交流赛的喧嚣早已散去,外场的训练场只剩下零星几盏应急灯,在地面投下昏黄的光晕。林越抱着刚整理好的战术资料,路过立海大的训练场地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场中央,一个红色的身影还在挥拍。
是切原赤也。
少年脱了队服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运动T恤,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脊背上。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疯狂:一次次把球高高抛起,用尽全力挥拍,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球场的塑胶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砰!”“砰!”“砰!”
击球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带着一种孤独的回响。林越皱了皱眉,悄悄走近了些——借着灯光,他看清了切原的手背:虎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擦伤,血珠混着汗水往下淌,染红了球拍的握把。
明明已经受伤了,为什么还在练?
林越想起白天真田那句“滚出立海大”的怒吼,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见过切原在“恶魔化”时的狠戾,也见过他失误后泛红的眼眶,此刻看着少年独自一人在深夜的球场拼命,只觉得那份“不想被放弃”的执念,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他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和消毒棉片,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可刚迈出一步,就看见切原猛地把球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恶……为什么就是打不到!”少年蹲在地上,双手抓着红色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副部长还是觉得我没用……”
林越的脚步顿住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进青学时的样子:因为基础薄弱,总是拖训练的后腿,菊丸虽然会开玩笑说他“反应慢半拍”,却会偷偷在他的储物柜里塞能量棒;手冢虽然严格,却会在他熬夜改战术本时,默默给他留一盏办公室的灯。
立海大的“严格”是真的,但切原这份“不想被抛弃”的心情,也是真的。
林越没有再上前,只是默默地站在阴影里,看着切原捡起球拍,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重新站直身体。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些,却比刚才更专注——受伤的手背上,血珠还在往下渗,却再也没有一丝动摇。
“这样才对嘛。”林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从背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和铅笔,借着应急灯的光,飞快地画了起来。
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储物柜上的名牌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林越抱着速写本,像个做坏事的小偷,蹑手蹑脚地走到标着“切原赤也”的储物柜前。
他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画好的画塞进储物柜的缝隙里——纸上画着一个Q版的红色刺猬头少年,戴着猫耳朵发箍,手里举着网球拍,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狼崽。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红色模式超帅,但别让网球伤害自己。下次见面,希望能看到你笑着赢球的样子——一个路过的青学‘顾问’留。”
画的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创可贴图案,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勾。
林越刚把画塞进去,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他心里一惊,转身躲进旁边的安全通道,只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赤也那家伙,应该还在球场吧?”是丸井文太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真田副部长也太严格了,不就是一个失误吗……”
“真田也是为了他好。”柳莲二的声音冷静依旧,“切原的潜力很大,但心性不够稳定。这次的交流赛对他来说,是必须跨过的坎。”
脚步声停在切原的储物柜前。林越屏住呼吸,透过安全通道的门缝,看见丸井弯腰放训练服时,手指碰到了那张画纸。
“嗯?这是什么?”丸井把画抽出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猫耳赤也?哈哈哈哈这谁画的?也太可爱了吧!”
柳莲二凑过去看了一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红色模式超帅’?还有创可贴……是青学的人留下的?”
“青学?”丸井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么,“难道是今天那个站在训练场边的顾问?叫林越的那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切原的脚步声。少年显然刚训练完,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看见丸井和柳莲二,愣了一下:“文太学长?柳学长?你们怎么还没走?”
丸井把画塞到他手里,憋着笑:“你自己看。”
切原疑惑地接过画,看清上面的猫耳Q版自己和那句“红色模式超帅”时,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这、这是谁干的?!”少年手忙脚乱地想把画藏起来,却被柳莲二按住了手腕。
“‘别让网球伤害自己’。”柳莲二指着纸条上的字,语气难得温和,“你的手受伤了?”
切原下意识地把手背藏到身后,支支吾吾道:“没、没事……小伤而已……”
丸井一把抓过他的手,看见那道还在渗血的擦伤,顿时皱起了眉:“都流血了还叫小伤?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偷偷练到现在?”
“我……”切原低下头,声音变小了,“我不想被副部长说没用……”
“笨蛋。”丸井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他贴上,“真田副部长虽然严格,但从来没说过要放弃你。下次受伤了就说出来,我们可是队友啊。”
柳莲二推了推眼镜,看着切原手里那张画,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青学的人……还挺有意思的。”
切原捏着那张画,指尖轻轻摩挲着“红色模式超帅”那几个字,突然觉得手背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他抬头看向丸井和柳莲二,红着脸把画折起来,塞进了口袋最里面。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林越躲在安全通道里,听见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忍不住笑了。他悄悄关上门,转身往青学的休息室走去——走廊里,立海大的储物柜区还亮着灯,只是那盏灯下的气氛,似乎比刚才温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