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藤蔓缝隙洒进岩洞,在石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赵洳仟的手指从慕晔胸口结痂的伤口缓缓滑落,指尖残留着昨夜血与檀香交织的气息。她本想收回手,目光却不经意掠过他微敞的衣襟——银蛇纹令牌在晨光中闪现冷光。
瞳孔骤然收缩,她的手指因用力攥紧而微微发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赵愫的声音穿透岁月:"银蛇之人,皆为死敌。"
洞外忽然传来树叶无风自动的簌簌声,远处鸟鸣戛然而止。
慕晔似乎察觉到什么,背脊瞬间绷紧。他右手已按在腰间短刃上,左手却比动作更快地掩向衣襟。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晚了半拍的遮掩反而显得刻意。
二人的目光在晨光中相遇。赵洳仟眼中浮现出受伤的神色,像是被利刃划开的裂口,深不见底。慕晔眸底闪过一丝愧疚,随即被惯常的冷峻掩盖。过往记忆如走马灯般交织:拍卖会上她戴着明珠试探的眼神,密道里她将真密函递来的决绝,还有昨夜她咬住他伤口时交融的气息。
"原来..."赵洳仟喉间咽下一声叹息,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你说要查真相,是真是假?"
慕晔沉默着系紧披风,金属扣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他转身朝洞口迈步,靴跟撞击石壁的节奏沉稳有力,却在经过她身边时略微放缓。那抹迟疑像是无声的告白,又像是诀别的前奏。
"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却多了几分疏离。袖中露出半截银针,映着他侧脸晦明不定。
赵洳仟想起幽香楼信笺上的字迹:"晋阳王世子持银蛇令,乃靖佑朝最锋利之刀。"她抚过袖中银针,指尖触到染血处尚存的温热。昨夜他割破胸膛喂她吸血的画面突然浮现,那刻骨的温度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阳光突然黯淡,乌云遮住朝阳。远处弩箭上弦的声响清晰可闻,像是催命的鼓点。
"若你是敌人,"她忽然撑起身子,伤口渗出的血珠染红衣襟,"我会亲手杀你。"
话音未落,一滴露珠从叶尖坠落,在空中折射出七彩光芒。慕晔身形微顿,却没有回头。赵洳仟垂眸整理衣袖,另一枚藏毒银针悄然滑入指缝。她知道,这场棋局里没有真正的赢家。
洞外铁器刮擦声越来越近,危机逼近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洞外铁器刮擦声越来越近,慕晔的脚步却始终平稳。赵洳仟盯着他背影,袖中银针硌得掌心发痛。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割开胸膛喂她血时也是这样平静。
“站住。”她起身的声音不大,却让慕晔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垂下手,短刃在鞘中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你知不知道,幽香楼的信上还写了什么?”她慢慢走近,脚边藤蔓缠住靴底,“银蛇令一出,必有血光。”
慕晔终于开口,声音比晨雾还冷:“那不是你能管的事。”
“可我偏偏管定了。”她袖中银针滑入指间,呼吸变得急促,“你说要帮我查母亲被害的真相,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慕晔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低声说:“别问。”
“我不信。”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你说不信我,可你又何曾信过我?”
风突然大了,洞口的藤蔓剧烈摇晃。慕晔转身,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一抹寒光。他眼神一闪,却没说话。
赵洳仟咬紧牙关,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她本可以现在就出手,但她知道,这一针若不能封喉,就是死路一条。
“你走吧。”她忽然松开手,银针滑回袖中,“等我想明白,再来找你算这笔账。”
慕晔望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仿佛从未存在过。
赵洳仟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她缓缓摊开掌心,一枚染血银针静静躺在其中——是他昨夜喂血时,不小心扎到她的那一枚。
她将银针贴身藏好,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幽香楼的信上还有一句话,她没告诉任何人:
“晋阳王世子,乃靖佑朝最锋利之刀。可若这刀,不愿再出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