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荷塘的荷叶,楚明漪便领着三人到了渡口东头的莲塘。青灰色的采莲船泊在岸边,船娘系着蓝布围裙,见了楚明漪便笑着招手:“明漪可是有些年没来采莲了,今年的莲蓬甜得很!”
裴鹤洲扶着楚明漪先上船,船身轻轻晃了晃,他下意识揽住楚明漪的腰,惹得对方回头笑:“不过是艘小渔船,你在京中骑烈马都不怕,倒怕这个?”裴鹤洲耳尖微热,只握紧他的手没说话,目光却落在满塘碧色上——圆荷挨挨挤挤,粉白的莲花缀在其间,风一吹便晃出满塘清香,倒比京中御花园的景致多了几分野趣。
谢拾乐牵着花亦安上船时,花亦安盯着水面上的荷叶露珠,忍不住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叶片,露珠便滚进水里,惊得他“呀”了一声。谢拾乐连忙扶住他的肩,低声哄:“小心些,船晃着呢。”
船娘撑着篙将船划进荷塘深处,楚明漪熟稔地折下一支带莲蓬的荷秆,递到裴鹤洲面前:“剥开来尝尝,刚摘的最甜。”裴鹤洲学着他的样子掰莲蓬,指尖却被莲壳的细刺扎了下,楚明漪见了,立刻拉过他的手吹了吹,嗔道:“急什么,我教你。”说着便用指甲顺着莲蓬的缝隙一掐,莲蓬便裂开了口,雪白的莲子滚进裴鹤洲手心,甜意顺着舌尖漫开时,他忽然觉得,方才被扎的那一下,倒也值了。
花亦安见楚明漪摘得热闹,也想去够远处一朵开得正盛的红莲,身子往前探了探,脚下忽然一滑,半个身子都倾到了船外。谢拾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两人双双跌坐在船板上,花亦安的裙摆沾了些塘水,他看着谢拾乐紧张的模样,反而笑出声:“我没事,就是想摘那朵花给你。”
谢拾乐无奈地替他擦去裙摆上的水珠,指尖触到微凉的布料时,又往他身上拢了拢外衫:“想要什么告诉我,别自己冒失。”说着便起身,踮着脚替他折下那支红莲,递到他手里:“小心刺。”花亦安捧着莲花,鼻尖蹭过花瓣,笑得眉眼弯弯。
船娘看着四人的模样,笑着递过一个竹篮:“多摘些莲蓬带回去,晾干了煮糖水也好吃。”楚明漪和裴鹤洲便并肩摘莲蓬,偶尔楚明漪会将剥好的莲子喂到裴鹤洲嘴边;谢拾乐则陪着花亦安坐在船尾,看他把红莲插在发间,又对着水面的倒影傻笑,偶尔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荷瓣。
日头升到半空时,竹篮已经装了半篮莲蓬。花亦安靠在谢拾乐肩上,吃着刚剥的莲子,忽然指着远处的荷塘角落:“你看,那里有只小青蛙!”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片荷叶上蹲着只青绿色的小青蛙,正鼓着腮帮子叫,惹得花亦安又笑又怕,躲在谢拾乐怀里偷偷看。
返程时,船娘还替他们摘了几片大荷叶。花亦安把荷叶顶在头上,像戴了顶绿帽子,谢拾乐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拿出帕子替他擦汗,眼底满是温柔。楚明漪则把荷叶铺在船板上,将莲蓬倒在上面,对裴鹤洲说:“晚上我们煮莲子糖水,再用荷叶包几只叫花鸡,比酒肆里的还香。”
船划到岸边时,阳光透过荷叶的缝隙洒在四人身上,带着塘水的清润与莲蓬的甜香。花亦安牵着谢拾乐的手,怀里抱着红莲,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楚明漪则和裴鹤洲提着竹篮,走在后面,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回到住处后,花亦安便缠着谢拾乐一起剥莲子,楚明漪则去厨房借了灶台,准备做叫花鸡。暮色降临时,荷叶的清香混着鸡肉的香气漫开,四人围坐在小院里的石桌旁,喝着莲子糖水,吃着鲜嫩的叫花鸡,听着远处的蛙鸣,花亦安忽然道:“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谢拾乐握住他的手,楚明漪靠在裴鹤洲肩上,三人都看向裴鹤洲,只见他点头笑道:“等京中事了,我们便常来住。”
月光洒在小院里,桌上的红莲还开得正好,满院的香气与笑声,都融进了江南的夜里,成了最温柔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