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之羽（上）

罗德尼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维尔汀和斯奈德刚刚确认彼此、心绪稍平的心湖中，激起了新的涟漪。主教的离奇死亡和那神秘的“金属鸟”影子，让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更添了几分诡谲。

书房内，烤橘子的甜香尚未完全散去，却已然被一种紧绷的警惕感所取代。

斯奈德没有再坐下，她站在书桌旁，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计算与回忆的光芒。“金属羽毛……黑河谷实验室……他们到底在创造什么？或者说，在为什么东西提供‘容器’？”她低声自语，像是在梳理线索，又像是在询问维尔汀。

维尔汀已经重新戴上了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但灰色眼眸深处，锐利如初。他走到巨大的浮光城及周边地区沙盘前，目光落在黑河谷的区域，手指轻轻点在那片标志着矿洞的位置。

“教会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吸收神秘学家力量那么简单。”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荆棘仪式’需要载体，一个能承受并转化庞大能量的‘核心’。那个孩子是‘适配体’，但恐怕……并非唯一，也并非最终的选择。”

他抬起头，看向斯奈德：“你之前提到，他们在收集‘资源’。”

斯奈德走到他身边，俯视着沙盘上微缩的城池与山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流民是消耗品，用来测试神秘术的适配性和承受极限。而像那个孩子一样的‘成功品’，则是更珍贵的……零件。”她的手指划过沙盘上代表难民营的杂乱标记，“主教死了，但实验室不可能只有一个。晨星教会像藤蔓，表面的枝桠被斩断，地下的根系却可能更深。”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根系。”维尔汀接口道，他的目光与斯奈德在空中交汇，一种无需言喻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经历过生死与时空的隔阂，他们似乎更容易理解彼此的思维轨迹。

“老爷打算怎么做？”斯奈德问，身体微微前倾，带着跃跃欲试的姿态，“再来一次黑河谷突袭？还是……”

“不，”维尔汀摇头，眼神深邃，“打草惊蛇过一次，他们必然加强了戒备。我们需要从内部入手，或者说，从他们忽略的地方入手。”

他转身，再次打开那个银扣手提箱，但这次取出的不是木盒，而是几份看似普通的卷宗和一张绘制精细的浮光城地下管道网络图。

“浮光城建于古文明遗迹之上，地下结构复杂，有许多连官方记录都未曾完全标注的隐秘通道和空间。”维尔汀将图纸在书桌上铺开，指向几个用特殊符号标记的点，“教会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建立实验室，必然利用了这些被遗忘的角落。罗德尼正在清查近期物资流动的异常，尤其是那些流向不明、或者与教会名下产业有关的金属、化学品和……活物。”

“活物？”斯奈德挑眉。

“鸟类，或者其他可能被用于实验的生物。”维尔汀解释道，“你看到的金属羽毛，或许就是关键。”

斯奈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老爷，或许……我们还有一条线索。”

“哦？”

“那个孩子，”斯奈德的声音压低了些，“他在实验室里待过，虽然大部分时间被麻醉或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孩子对声音、对气味、对一些重复出现的‘符号’会很敏感。他之前不是总攥着那片橘叶吗？或许，他潜意识里还记得些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