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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但没退,反而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她耳畔,压低声音,语气恢复了那欠嗖嗖的调子。
苏昌河好,我走。
苏昌河茯苓大人好好“休息”。
他特意加重了“休息”二字,尾音拖长,带着暧昧不清的意味。
说完,他果真不再纠缠,利落地转身,心情大好地离开了房间,甚至还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脚步声渐远。
茯苓却依旧紧绷着身体,侧耳倾听。
直到确认那气息确实消失在楼道尽头,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迅速走到门边,在门扉上落下一个隔绝窥探的简易禁制,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襟内将嘻嘻掏了出来。
小精怪瘫在她掌心,小肚子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气。
嘻嘻哎哟少君,刚才可憋死我了!
茯苓伸出指尖,嗔怪地戳了戳它的脑门。
茯苓让你多嘴!险些坏事!
嘻嘻我错了嘛少君……可是,可是那个重昭刚才靠得太近了,我差点被压扁……
茯苓还叫重昭?
茯苓眉头蹙起。
嘻嘻啊?可是那家伙难道不是表明心迹了吗?少君为何不顺势……
嘻嘻在她掌心打了个滚,黑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急切。
嘻嘻少君从前对重昭,分明是有几分喜欢的,只是来不及说出口他就……
嘻嘻如今这个,虽然性子不一样些,可他对少君的心意,连我都看得分明,少君为何不抓住这次机会?
听着嘻嘻的话,茯苓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屋内残留的他的气息。
她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眼神有些空茫。
只有在嘻嘻面前,她才会卸下所有伪装,说几句真心话。
茯苓有你一个,就够了。
她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风里。
茯苓我不该再有别的软肋了。
茯苓而且……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茯苓我虽已尽力区分,可偶尔,还是会在他脸上,看到重昭的影子。
茯苓他与我都身处地狱,满手血腥,做同伴,已是最好。
嘻嘻可是少君!反正都是同一张脸,这个还不会因为少君杀人如麻就避而远之,不是更好吗?
嘻嘻跳上她的肩膀,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
嘻嘻从前那个没能在一起,这个在一起,不好吗?
茯苓没有回答它关于“在一起”的话。
她只是偏过头,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嘻嘻的额头。
茯苓你该改改称呼了。
茯苓人家有名字的,叫苏昌河。
嘻嘻捂着被弹的地方,委屈地扁扁嘴,但见茯苓神色认真,还是诚恳地认了错。
嘻嘻哦……知道啦少君。
嘻嘻可是都喊了这么多年重昭了,一下子真的有点难改过来嘛。
嘻嘻我努力,我尽量。
茯苓看着它那副模样,眼底终究是染上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她将嘻嘻从肩上取下,拢在掌心。
茯苓睡吧。
窗外,九霄城的夜色愈发深沉,仿佛蕴藏着无数未知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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