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光晕在走廊地面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攥着那本黑色封面的日记，指腹蹭过封面上“陆无尘”三个字的刻痕，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心口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咔嗒”声——是黑衣人手腕上的蛇形纹银链，刚才在巷子里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敢回头，转身就往图书馆深处跑。旧书架像一排排沉默的巨人，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手电筒的光束在书脊上扫过，扬起的灰尘在光里翻腾，呛得我直咳嗽。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踉跄着扶住书架，几本厚重的旧书“哗啦”一声砸在地上，声音在空荡的图书馆里格外刺耳。
“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戏谑的笑意，“这图书馆早就被我们围了，你以为那个穿风衣的人能救你两次？”
我咬着牙继续往前跑，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有一扇虚掩的门，门楣上的木牌写着“古籍修复室”。我来不及多想，猛地推开门躲了进去，反手把门栓插紧。刚喘了口气，就听见门外传来“砰砰”的撞门声，门板在震动，上面的漆皮簌簌往下掉。
“里面的人听着，把日记交出来，饶你不死！”另一个黑衣人喊道，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别逼我们破门，到时候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我靠在门后，手忙脚乱地翻开那本日记。封面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小楷，字迹和幻境里陆无尘的笔迹一模一样：“若见此信者为吾血脉，切记：轮回卷轴藏于‘望星阁’，守卷人以蛇为记，观忆者戴灰风帽——信则生，疑则死。”
“望星阁”？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小时候外婆给我讲睡前故事时，总提到城郊的望星阁，说那是古时候用来观测星象的地方，后来因为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难道卷轴就藏在那？
撞门声突然停了，门外没了动静。我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两个黑衣人正站在走廊尽头，对着一个穿灰色风衣的人影说话。是刚才救我的那个男人！他怎么又回来了？
“把人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走。”嘶哑的黑衣人说，手里的铁棍在掌心敲了敲，“别以为你有点身手就能跟我们作对，‘蛇主’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风衣男人没说话，只是缓缓摘下了口罩。我看清了他的脸——左眼角下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和我外婆旧照片里那个男人的疤痕一模一样！外婆说过，那是她年轻时救一个陌生人留下的，难道……
“蛇主？”风衣男人冷笑一声，声音比刚才更沉，“你们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还真以为自己能拿到卷轴？”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哨子，吹了一声尖锐的哨音。
几秒钟后，图书馆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尖叫声。门外的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转身就想跑。风衣男人却快一步拦住他们，甩棍再次出手，几下就把他们打倒在地，用手铐把他们的手腕铐在了书架上。
“还愣着干什么？走！”风衣男人推开门，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往图书馆后门跑。我手里还攥着那本日记，跑的时候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有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我弯腰想去捡，却被他拽着继续往前跑。
“别捡了，没时间了！”他说，脚步没停，“蛇主的人已经到了前门，我们得从后门走。”
出了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他拉着我钻进车里，立刻发动了汽车。我回头看了眼图书馆的方向，只见几道黑色的人影正从后门冲出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巷子里扫来扫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外婆？”我看着他左眼角的疤痕，忍不住问。刚才在图书馆里，我明明看清了那道疤痕，和外婆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
他沉默了几秒，从副驾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和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男人左眼角有一道疤痕——正是外婆、那个陌生男人，还有小时候的妈妈！
“我叫沈砚，是你外婆的故人。”他说，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你外婆当年救过我，还把陆无尘的事告诉了我。她临终前嘱咐我，要是有一天你卷入了轮回卷轴的事，一定要帮你。”
“陆无尘到底是谁？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追问，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还有守卷人、观忆者，这些到底是什么？”
沈砚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玉佩，和我手里的两枚玉佩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玉佩的背面刻着“观”字。“陆无尘是你的太爷爷，也是上一任‘持卷人’。”他说，“守卷人是蛇主的手下，他们想拿到轮回卷轴，利用卷轴的力量操控轮回，复活他们的首领；观忆者则是守护卷轴的人，我和你外婆都是观忆者。”
我愣住了，手里的日记差点掉在地上。太爷爷？轮回卷轴？这些听起来像神话故事里的东西，竟然真的和我有关？
“那轮回卷轴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蛇主一定要拿到它？”我问，声音有些发颤。老陈的死、黑衣人的追杀、幻境里的画面……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可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
“轮回卷轴能让人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沈砚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蛇主的首领在几十年前被陆无尘杀死了，蛇主想拿到卷轴，回到过去救他们的首领，然后统治整个暗世界。要是让他们得逞，不仅是暗世界，现实世界也会陷入混乱。”
车子突然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路边没有路灯，只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砚放慢了车速，警惕地看着窗外。“我们现在要去望星阁的废墟，”他说，“陆无尘当年把轮回卷轴藏在了那里，只有你的血脉能打开藏卷轴的密室。”
“那黑衣人会不会追去望星阁？”我问，心里有些害怕。刚才在图书馆里，黑衣人说蛇主的人马上就到，要是他们也去了望星阁，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会，但我们必须去。”沈砚说，“要是让他们先找到卷轴，就全完了。”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我，“这个你拿着，防身用。等下到了望星阁，你跟在我后面，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我接过匕首，攥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车子继续往前开，很快就出了城，来到了城郊的山区。望星阁的废墟就在山腰上，远远望去，只剩下几根残破的石柱，在月光下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
沈砚把车停在山下的树林里，熄了火。“我们得步行上去，”他说，“车子的声音太大，会被他们发现。”
我跟着他下了车，往山上走。山路很陡，到处都是碎石和杂草，我走得很吃力，好几次差点摔倒。沈砚伸手扶了我一把，他的手很凉，却很有力。“小心点，”他说，“前面就是望星阁的废墟了，别发出声音。”
我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往废墟里看。只见几道黑色的人影正在废墟里翻找，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石柱上扫来扫去。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枚玉佩，正是老陈说的那枚碎掉的“陆”字玉佩，只是现在已经被粘好了。
“他们已经找到了玉佩，”沈砚压低声音说，“看来他们知道藏卷轴的密室需要三枚玉佩才能打开。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让你去打开密室。”
“怎么引开？”我问，心里很紧张。黑衣人有五六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雾弹，晃了晃。“我去扔烟雾弹，把他们引到另一边，”他说，“你趁机去中间那根最大的石柱那里，把三枚玉佩放在石柱上的凹槽里，就能打开密室。记住，拿到卷轴后，立刻躲进密室里，等我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匕首和玉佩。沈砚深吸一口气，悄悄绕到废墟的另一边，用力把烟雾弹扔了过去。“砰”的一声，烟雾弹炸开，白色的烟雾很快弥漫开来，遮住了黑衣人的视线。
“谁？！”嘶哑的黑衣人喊道，手里的铁棍在身前挥舞，“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其他黑衣人也慌了，纷纷往烟雾的方向跑去。我抓住机会，飞快地冲进废墟，跑到中间那根最大的石柱前。石柱上有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三枚玉佩。我把自己手里的两枚玉佩和沈砚给我的那枚“观”字玉佩分别放进凹槽里。
“咔嗒”一声，石柱上的石块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一股潮湿的霉味。我刚想钻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那个嘶哑的黑衣人！他没被烟雾引走，反而绕到了这里！
“想跑？没那么容易！”他冷笑一声，手里的铁棍朝着我砸过来。我来不及躲，只能用匕首去挡。“当”的一声，匕首被铁棍砸飞，我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黑衣人伸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地上拽。“把卷轴交出来！”他喊道，眼睛里满是凶狠，“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挣扎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吃痛，手松了一下。我趁机往洞口爬，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把我往回拉。
就在这时，沈砚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手里的甩棍朝着黑衣人的头砸过去。黑衣人被迫松开我的脚踝，转身去挡沈砚的攻击。“快进去！”沈砚喊道，“我来拖住他！”
我爬进洞口，回头看了一眼。沈砚和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其他黑衣人也往这边跑来。我咬着牙，把洞口的石块推回去，挡住了洞口。
洞里一片漆黑，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了前方的路，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一扇石门。我沿着通道往前走，走到石门跟前，发现石门上刻着一个眼睛图案，和两枚玉佩拼合后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把三枚玉佩从石柱的凹槽里取出来，放在石门上的眼睛图案里。“咔嗒”一声，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卷轴，卷轴上绣着金色的“轮回”二字。
是轮回卷轴！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卷轴。刚想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洞口的石块被砸开，黑衣人冲了进来。
“卷轴是我的！”他喊道，朝着我扑过来。我拿着卷轴，转身就往通道外面跑。可通道太窄，我跑不快，很快就被他追上。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墙上按。
“放开我！”我挣扎着，卷轴掉在了地上。黑衣人弯腰去捡，我趁机用头撞在他的下巴上。他痛呼一声，后退了几步。我捡起卷轴，继续往外跑。
出了洞口，我看见沈砚正和其他黑衣人打斗，他的手臂被划伤了，流了很多血。“沈砚！”我喊道，想过去帮他，可刚跑几步，就被一个黑衣人拦住。
“想走？先过我这关！”黑衣人手里的铁棍朝着我砸过来。我往旁边躲，铁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我拿着卷轴，转身就往山下跑。沈砚看到我跑了，也想跟上来，可被几个黑衣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别管我，拿着卷轴走！”沈砚喊道，“去城里的老茶馆，找一个叫‘老茶客’的人，他会帮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砚被黑衣人打倒在地，却还在挣扎着想要起来。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可我知道，我不能回去，要是卷轴被黑衣人抢走，沈砚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咬着牙，继续往山下跑。山下的树林里，沈砚的白色面包车还在。我钻进车里，发动了汽车。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几道黑色的人影正往山下跑，他们还在追我。
我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往城里开。手里的卷轴很烫，像是有生命一样。我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卷轴交给“老茶客”，不能让沈砚白白牺牲。
车子驶进城区，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按照沈砚说的，往老茶馆的方向开。老茶馆在城中心的一条老街上，是一家很旧的茶馆，门口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老茶客”三个字。
我把车停在茶馆门口，拿着卷轴跑了进去。茶馆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在喝茶聊天。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正在倒茶。
“请问您是‘老茶客’吗？”我走过去，喘着气问。
老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卷轴，点了点头。“是沈砚让你来的吧？”他说，声音很温和，“快坐，先喝杯茶，喘口气。”
我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茶杯。茶很烫，却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黑衣人还在追我，沈砚他……”我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人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沈砚不会有事的，”他说，“他是老观忆者了，有办法脱身。你先把卷轴给我，我帮你藏起来，黑衣人找不到这里。”
我把卷轴递给老人。他接过卷轴，放进柜台下面的一个木盒子里，锁了起来。“你先在这里住几天，”他说，“等风头过了，我再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陆无尘的日记你带来了吗？里面还有很多关于卷轴的秘密，我们得好好看看。”
我从怀里拿出那本日记，递给老人。他翻开日记，仔细地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没想到蛇主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他说，“连警局里都有他们的人。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我看着老人手里的日记，心里很沉重。老陈的死、沈砚的受伤、黑衣人的追杀……这一切都只是开始。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老茶客”，继续查下去，不仅是为了沈砚和老陈，更是为了阻止蛇主的阴谋，守护住轮回卷轴。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走了进来。我心里一紧，以为是黑衣人追来了，可抬头一看，却愣住了——是沈砚！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有几道划痕，却还是那么挺拔。
“你没事！”我站起来，激动地说。
沈砚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拿起老人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黑衣人被我引到了别的地方，暂时不会来这里，”他说，“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蛇主很快就会知道卷轴在这里，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毁掉卷轴，或者找到彻底封印它的方法。”
老人放下手里的日记，看着我们。“毁掉卷轴不容易，”他说，“只有持卷人的血脉才能毁掉它，也就是说，只有你能做到，林夜。”
我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我能毁掉轮回卷轴？可我连卷轴的力量都不知道，怎么毁掉它？
“陆无尘的日记里写了，毁掉卷轴需要在‘望星阁’的密室里，用三枚玉佩作为媒介，再加上持卷人的血，”老人说，“但这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
我看着沈砚，又看了看老人。老陈的死、黑衣人的残忍、蛇主的阴谋……我知道，我不能退缩。“我愿意试试，”我说，声音很坚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毁掉卷轴，不能让蛇主的阴谋得逞。”
沈砚和老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好，”沈砚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望星阁，趁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尽快毁掉卷轴。”
那天晚上，我住在茶馆后面的小房间里。手里拿着陆无尘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用鲜血写的一行字：“吾之血脉，当承吾志，守轮回，护苍生——陆无尘绝笔。”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心里暗暗发誓：太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守护好轮回卷轴，不让蛇主的阴谋得逞。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和沈砚、老茶客一起出发，往望星阁的方向去。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危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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