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云市的雪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就像是一场恶作剧。
清晨,天刚蒙蒙亮,寒气逼人。
某个偏僻的小巷子。
环城北路的扫雪车还没开进来,清洁工张巧裹紧棉袄,攥着扫帚在巷口不停跺脚。 前一晚的雪下得又密又急,积雪没过脚踝,清扫起来格外地费劲。
张巧沿着墙根一点一点地往巷深处挪,想先清出一条能走的道,可扫帚尖刚探进雪堆就撞上了个什么东西。
软乎乎的,还带着不同于积雪的沉坠感。
她心里猛地一咯噔。
“什么东西……?”
她小声地嘀咕着,下意识地扒开半尺厚的雪。
!!!
首先露出来的,是乱糟糟的黑发。接着是半截苍白的脸,冻得青紫的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最吓人的是露在雪外的手,指节蜷着,指甲缝里还嵌着灰褐色的泥——
那不是杂物,是人。
“啊——!!!死人了!”
惊恐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寂静,巷口槐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散。
……
没过多久,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在雪后清冷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现场已被先期赶到的派出所同事严密保护,周原、刘成带着技术队和法医苏清雨赶到时,巷口已经拉起了一圈黄色警戒线。
这小巷在老城区深处,监控本就稀疏,积雪又盖掉了大半痕迹,尸体大半埋在雪地里,只露出上半身和一只手臂。
技术队的人蹲在雪地里小心翼翼清理积雪后,完整的尸体渐渐显露。
看上去是一位中年女性,身上穿着的羊绒大衣看起来质地不错,但被扯得凌乱不堪,沾满污雪与泥渍,明显有过剧烈挣扎与拖拽。
脖颈处有一道深而清晰的勒痕,皮肉凹陷,边缘泛着暗紫色瘀伤;手提包不见踪影,可她手指上的钻戒、手腕上的玉镯都还在。
苏清雨戴上手套,进一步仔细检查。
当她轻轻拨开死者额际被雪水和血污黏连的头发时,动作微微一顿。
“这里。”
她示意周原和刘成靠近。
“左侧鬓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小片头发缺失了。断口不整齐,像是被暴力扯掉的,甚至带走了少量头皮组织。”
周原俯身细看,那片头皮上确实有细微的撕裂伤和血点,与周围完好的皮肤形成对比。
一小缕头发……为什么?
“不是意外刮擦。”
苏清雨语气肯定。
“是故意取走的。动机不明,可能具有某种象征意义,或者凶手需要它作为……纪念品?”
“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周原蹲下身,目光锁定勒痕,但脑海中已记下了这个新的异常点。
“勒痕从后往前绕,力度集中在右侧,凶手要么是左撇子,要么行凶时站在死者右侧。”
苏清雨随后完成了初步检查,语气冷静得像在汇报工作。
“女性,四十岁左右。颈部有明显条带状勒痕,初步判断凶器为涤纶材质的绳子或类似物品。死者指甲断裂、口腔黏膜破损,身边积雪有剧烈搅动痕迹,符合生前被束缚、勒颈且激烈挣扎扭打的过程。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具体死因和细节得回实验室解剖后确认。”
技术队的人这时补充道: “雪是昨晚十点左右停的,您看这拖痕——从巷口往里面延伸,说明第一案发现场肯定不在这,是凶手把人拖进来埋在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