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三章：暴雨中的庇护

雷声轰鸣，暴雨猛烈地敲击着窗户，仿佛要将玻璃震碎。南星蜷缩在床上，每一次闪电都将房间照得通明，随之而来的雷声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童年时被关在黑暗潮湿的地下室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与郁天冬描述的噩梦惊人地相似。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郁天冬的消息简洁直接：「开门。」

南星怔住，犹豫片刻后还是起身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她看到郁天冬站在走廊里，头发和西装外套被雨水打湿，手中却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她打开门，有些无措：“郁总？你怎么...”

“热可可，”他将杯子递过来，声音比平时柔和，“有助于镇静神经。”

南星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到掌心，带来一丝安慰。她注意到郁天冬的衬衫袖子卷起，露出小臂上几道淡淡的疤痕，在走廊灯光下若隐若现。

“你不需要这样...”她轻声说，却被又一声惊雷打断，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郁天冬的目光变得深沉：“让我进来，或者我离开。选择权在你。”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走廊，南星深吸一口气，侧身让开通道。

郁天冬走进公寓，没有四处打量，而是直接走向客厅沙发坐下，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他脱下湿了的外套放在一旁，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南星关上门，捧着热可可站在客厅中央，感到一丝荒谬的紧张——她的老板、她的病人，在暴雨深夜出现在她的公寓里。

“坐吧，”郁天冬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把可可喝完，然后试着睡觉。我就在这里。”

南星迟疑地坐下：“你不需要陪我...我真的没事。”

郁天冬微微挑眉：“你的心率现在大约是110，呼吸浅而急促，瞳孔放大——典型的恐惧反应。喝可可，南星。”

她顺从地小口喝着甜热的饮料，确实感觉紧张有所缓解。两人在雷雨声中沉默对坐，气氛诡异却并不令人不适。

“你为什么来？”南星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郁天冬凝视着窗外的暴雨，侧脸在闪电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因为我知道被雷雨困在回忆里的感觉。”他转回头，目光与她相遇，“也因为我知道，有时候陪伴比药物更有效。”

南星握紧杯子：“这不像是单纯的医生患者关系。”

“从来就不是。”郁天冬坦然承认，“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雷声再次炸响，南星下意识缩了一下。郁天冬起身坐到她沙发旁的扶手上，距离拉近但并未触碰她。

“告诉我，南星，”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你害怕的不是雷声本身，是吗？”

南星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那种...被困住的感觉。黑暗，潮湿，无法呼吸...”

“我知道。”郁天冬的声音异常轻柔，“但你现在不在那里。你在这里，安全，干燥，自由。”

他的话语有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南星慢慢放松下来，热可可的温暖和郁天冬的稳定存在渐渐驱散了恐惧。

雨势稍缓，雷声渐远。南星感到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

“去睡吧，”郁天冬轻声说，“我保证你不会做噩梦。”

某种直觉让南星相信这个承诺。她放下杯子，起身走向卧室，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你...会离开吗？”

郁天冬摇头：“我会在这里。明天早上你可以给我一杯咖啡作为回报。”

南星轻轻点头，关上卧室门。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约的雨声和客厅里安静的呼吸声，奇迹般地感到安全，很快沉入无梦的睡眠。

清晨，南星被阳光和咖啡香气唤醒。她走出卧室，看到郁天冬站在厨房里，正熟练地准备早餐。昨晚的湿外套已经不见，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看起来比平时年轻随和许多。

“坐下，”他头也不回地说，“早餐三分钟后就好。”

南星有些恍惚地坐在餐桌前，看着这个男人在她的厨房里忙碌。这一幕太过家常，太过正常，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形成诡异反差。

郁天冬将煎蛋和吐司放在她面前，自己端着一杯咖啡在对面的位置坐下：“吃吧，然后去上班。”

南星拿起叉子，犹豫了一下：“昨晚...谢谢你。”

郁天冬抿了一口咖啡：“等价交换。你给了我一个不做噩梦的夜晚。”

南星怔住：“你也在雷雨夜做噩梦？”

郁天冬的眼神变得幽深：“不是雷雨，是安静。绝对的安静会让我回到那个水箱。”他顿了顿，转移话题，“今天下午的治疗 session 取消，我有外部会议。”

南星点头，心里却想着他刚才的话——水箱？什么样的童年会让人害怕绝对的安静？

早餐后，郁天冬自然地收拾餐具，然后拿起放在门口干燥整洁的外套：“司机二十分钟后到楼下。晚上见。”

“晚上？”南星下意识反问。

郁天冬在门口转身，唇角微扬：“你答应了用咖啡回报我的守夜。晚上八点，我来取。”

没等南星回应，他已经关门离开。

南星站在公寓里，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微笑。这种轻松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到达公司后，南星明显感觉到氛围的变化。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更加谨慎，甚至带着一丝敬畏。当她走进电梯时，原本在里面的几个员工礼貌地退出，选择等下一班。

在走廊上，她遇到倪雅诗。对方今天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看到南星时勉强挤出笑容：“南医生，听说你搬进翡翠湾了？那里环境真不错，天冬哥的很多...朋友都住过那里呢。”

南星平静回应：“公司提供的临时住宿而已。倪小姐今天来做咨询？”

倪雅诗的笑容僵硬：“我来找天冬哥商量点家事。你知道的，倪氏最近有些小困难，需要郁氏的支持。”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起来，天冬哥昨晚没回家，他母亲还挺担心的呢...”

这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南星正要回应，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郁天冬站在门口，眼神冰冷：“雅诗，进来。南医生，你去工作。”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倪雅诗不甘地瞪了南星一眼，快步走进办公室。

下午，南星从助理那里听说，郁氏突然中止了与倪氏的几个合作项目，倪振雄紧急赶来公司，与郁天冬闭门会谈了整整三小时。

下班前，南星收到郁天冬的消息：「会议延长。咖啡改期。自己吃晚餐。」

简洁如往常，却让南星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她摇摇头，试图摆脱这种不专业的情感依赖。

晚上七点，南星正在准备简单的晚餐，门铃响起。她以为是郁天冬提前来了，开门却看到倪雅诗站在外面，面色苍白，眼神慌乱。

“南医生，我需要和你谈谈！”她不请自入，声音颤抖，“天冬哥他...他完全疯了！”

南星关上门，保持冷静：“倪小姐，如果你有紧急情况，应该联系郁总的助理...”

“不！你不明白！”倪雅诗抓住南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肤，“他要毁掉倪氏！就因为我...因为我接近你！他说我越界了，说我不该打扰你！”

南星挣脱她的手，引导她在沙发上坐下：“冷静下来，慢慢说。”

倪雅诗深吸几口气，眼泪突然涌出：“我只是想帮忙，想保护你...天冬哥的状态真的不稳定，南医生。他迷恋你，但这种迷恋很危险！他会毁掉一切接近你的人，就像他现在要毁掉倪氏一样！”

她抓住南星的手，语气急切：“你必须离开这里，南医生。趁还能脱身的时候。他已经逼走了苏沐，接下来不知道会做什么更极端的事情！”

门铃再次响起，打断了倪雅诗的话。南星通过猫眼看到郁天冬站在门外，面色冷峻。

她打开门，郁天冬的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倪雅诗身上，眼神骤冷：“看来有人不明白‘不要打扰’的意思。”

倪雅诗惊慌地站起来：“天冬哥，我只是...”

“出去。”郁天冬的声音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栗，“现在。否则倪氏明天就会宣布破产。”

倪雅诗脸色惨白，匆匆抓起包逃离公寓，甚至不敢再看南星一眼。

郁天冬关上门，转向南星：“你没事吧？”

南星摇头，心情复杂：“你真的要毁掉倪氏？”

郁天冬脱下外套，自然地挂在衣架上：“只是在商业上做出有利决策。倪氏本就经营不善，与我无关。”他走到厨房，看了一眼准备的食材，“还没吃饭？”

“正准备做。”

“我来吧。”郁天冬卷起袖子，打开冰箱，“算是为咖啡改期的补偿。”

南星看着他熟练地处理食材，忍不住问：“为什么对倪雅诗那么严厉？”

郁天冬头也不回：“因为她试图操纵和伤害你。而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

这句话中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如此直白，让南星心跳加速。她看着郁天冬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防线已经彻底瓦解。

无论这是否专业，是否正常，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也不想逃脱。

晚餐时，郁天冬突然问：“你害怕我吗？南星？”

南星直视他的眼睛：“不。我警惕你，但不害怕。”

郁天冬微微笑了，那是一个真实而罕见的微笑：“很好。因为恐惧会阻碍理解。”

他举起水杯：“敬理解。”

南星举起自己的杯子与之轻碰：“敬理解。”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起来。但这一次，南星不再感到恐惧。

因为她知道，在这场暴雨中，她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