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宗的山门前挂起了红绸，弟子们忙碌地布置着喜堂。
楚瑶与暮云深的婚期将至，整个宗门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这日午后，楚瑶特意来到悦来客栈寻洛清弦。
"阿弦，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楚瑶轻声道，"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婚服。"
洛清弦抬眸，墨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师姐为何找我？"
楚瑶微微一笑："因为阿弦的眼光最是犀利，从不说违心之言。"
洛清弦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好。"
......
太一宗内，楚瑶的闺房中挂满了各式婚服。
大红嫁衣绣着金凤，珠冠霞帔琳琅满目。
"这些都是云深送来的。"楚瑶脸颊微红，"他说不知我喜欢哪种样式，便都备下了。"
洛清弦静静看着，眉头微蹙："都差不多。"
楚瑶无奈："阿弦，你仔细看看嘛。这件是流云阁的传统样式，这件是江南最新的款式，这件..."
"可以。"洛清弦打断她，"都可以。"
一旁的谢回忍不住笑出声："阿弦，你这样可不行。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都可以'呢？"
洛清弦瞥他一眼："那你来选。"
谢回顿时来了兴致，拿起一件绣着蝶恋花的嫁衣："这件好！衬得楚姑娘肤白如雪，端庄又不失灵动。"
楚瑶眼睛一亮："谢公子也觉得这件好？"
"自然！"谢回笑道，"不过最重要的是楚姑娘自己喜欢。"
楚瑶犹豫片刻，又拿起另一件："可是这件云深说很好看..."
"那就这件！"谢回立刻改口，"暮掌门眼光定然不错。"
洛清弦冷冷道："墙头草。"
谢回不以为意，凑近他耳边低语："那阿弦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婚服好看？红色的？还是...白色的？"
洛清弦面无表情："有病？"
"病得不轻呢～"谢回笑得狡黠，"相思病，只有阿弦能治。"
"滚。"
正当二人斗嘴时，楚云朗推门而入。
见到洛清弦，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请阿弦来的。"楚瑶连忙打圆场，"云朗，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哪件婚服好？"
楚云朗瞪了洛清弦一眼，这才看向姐姐："姐姐穿什么都好看。不过..."他拿起一件绣着云纹的嫁衣，"这件最好，端庄大气，配得上太一宗大小姐的身份。"
楚瑶眼睛一亮："云朗选得真好！就这件了！"
谢回在一旁啧啧称奇："楚掌门果然有眼光，比某个只会说'可以'的人强多了。"
洛清弦冷冷瞥他一眼："多事。"
楚云朗冷哼一声："总比某些油嘴滑舌的人强。"
眼看气氛又要僵持，楚瑶连忙道："好了好了，既然选定了，你们都去前厅喝茶吧。云深和他哥哥快到了，我还要梳妆呢。"
......
前厅里，暮云深与其兄暮云舒早已等候多时。
暮云舒年长几岁，气质温润如玉，与弟弟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沉稳。
见到众人，他起身行礼："诸位有礼了。舍弟大婚，多谢各位前来。"
楚云朗回礼："暮宗主客气了。令弟与家姐喜结连理，是太一宗的福气。"
暮云深则快步走到楚瑶身边，眼中满是惊艳："瑶儿，你真美。"
楚瑶脸颊微红："贫嘴。"
谢回碰了碰洛清弦，低声道："瞧瞧人家多会说话，阿弦也学学？"
洛清弦面无表情："无聊。"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
楚瑶一袭红妆，美得令人窒息。
暮云深牵着她的手，眼中满是爱意。
二人拜天地、拜高堂、对拜，礼成时全场欢呼。
宴席上，谢回凑到洛清弦身边："阿弦，你看他们多幸福。要不我们也..."
"闭嘴。"洛清弦冷冷打断他。
"哎呀呀，阿弦好凶～"谢回故作伤心，"我可是真心想娶阿弦的。"
楚云朗恰好听到，冷哼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谢回挑眉："楚掌门这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楚云朗怒道，"只是...看不惯某些人整日缠着...缠着不该缠的人！"
洛清弦放下茶杯，淡淡道："吵死了。"
楚云朗还要说什么，被楚瑶拉住："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们都少说两句。"
暮云深也打圆场："诸位都是贵客，还请赏光多饮几杯。"
宴席持续到深夜。
洛清弦始终安静地坐在角落，偶尔抿一口茶，对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
谢回陪在他身边，难得地没有多话，只是静静为他斟茶。
"你不去凑热闹？"洛清弦忽然问道。
谢回轻笑："有阿弦在的地方，就是最热闹的。"
"...有病。"
月色如水，洒在二人身上。
远处传来欢声笑语，更衬得这一角格外宁静。
楚瑶端着酒杯走来，脸颊微红："阿弦，今日多谢你能来。"
洛清弦举杯："师姐大喜，理应祝贺。"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冷着脸，谁也不理。"楚瑶眼中泛起泪光，"如今...如今我们都长大了。"
洛清弦沉默片刻，轻声道："师姐幸福便好。"
楚瑶拭去眼角泪珠，笑道："阿弦也要幸福才是。"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谢回一眼，"有些人...虽然吵了些，但真心可贵。"
谢回立刻接口："楚姑娘说得是！我对阿弦可是真心天地可鉴！"
洛清弦面无表情："闭嘴。"
楚瑶忍俊不禁，又敬了一杯酒，这才离去。
宴席散去时，已是月上中天。
宾客陆续告辞，楚云朗陪着暮云深送客，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洛清弦起身欲走，却被谢回拉住："阿弦这就走了？不再陪陪我？"
"松手。"
"不松～"谢回得寸进尺地靠过来，"春宵一刻值千金，阿弦舍得让我独守空房？"
洛清弦冷冷瞥他一眼："你想死？"
"想啊～"谢回笑得狡黠，"想死在阿弦怀里～"
"......"洛清弦甩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谢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阿弦啊阿弦，你何时才能对我温柔些..."
月光下，红衣公子独自伫立，身影莫名寂寥。
而早已走远的洛清弦，在转角处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墨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很快又归于沉寂。
夜风拂过，带来几分凉意。
他拢了拢衣襟，继续向前走去。
有些事，有些人，终究是不同的。
————
悦来客栈内，洛清弦临窗而坐，周身灵气流转。
自太一宗覆灭后，他不再刻意压制修为，修炼速度一日千里，竟已隐隐触及化神门槛。
"阿弦这般修炼，当真不怕遭人嫉妒？"谢回斜倚窗边，把玩着手中蓝蝶，"十九岁的元婴巅峰，还没到冬天，又快化神了，说出去怕是整个修真界都要震动呢。"
洛清弦眼也未抬："滚。"
谢回轻笑："阿弦总是这般无情。我可是真心为你担忧呢～"
正说着，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修士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魔都又要对仙道出手了！"
"这次是哪家要倒霉？"
"据说要攻打清虚观！"
洛清弦眉头微蹙，谢回也收敛了笑容。
就在这时，楚瑶急匆匆闯进客栈，面色苍白："阿弦！不好了！魔修大军正在清虚观方向集结，怕是又要开战了！"
洛清弦起身："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魔都突然发兵。"楚瑶急道，"清虚观向我们求援，云朗已经带人先去了。阿弦，你能不能..."
"带路。"洛清弦言简意赅。
谢回面色微变，忽然道："我有些急事，先走一步。"说罢不等回应，化作一道红影消失。
洛清弦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墨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
清虚观外，黑云压城。
魔修大军列阵在前，煞气冲天。仙道各派修士严阵以待，气氛剑拔弩张。
楚云朗持剑立于阵前，厉声道："魔都为何无故犯我仙道？"
魔修阵营中走出一位黑袍长老，阴森笑道："仙道欺人太甚！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
双方眼看就要动手，忽然一道红色破空而至！
"住手！"
红衣魔王凌空而立，脸上戴着玄铁面具，声音冰冷彻骨："谁允许你们擅自出兵？"
魔修众修顿时噤若寒蝉。
那黑袍长老颤声道："王上...仙道屡屡欺辱我魔修，我等实在..."
"闭嘴！"魔王袖袍一甩，那长老顿时倒飞出去，"撤兵！没有本王的允许，尔等若再擅自出兵..."他冷哼一声，未尽之言让所有魔修不寒而栗。
仙道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魔王会亲自前来阻止。
洛清弦静静看着空中那抹红衣，墨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那身形，那举手投足间的慵懒气质...
虽然戴着面具，但他认得出来。
除了谢回，还能有谁？
魔王处理完内务，转身面向仙道众人："今日之事，是魔都失礼。诸位请回，本王保证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
楚云朗皱眉："魔王此话当真？"
"本王从不说谎。"魔王淡淡道，目光却不经意间与洛清弦相遇。
虽然隔着面具，却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僵硬。
洛清弦唇角微勾，转身离去。
......
是夜，悦来客栈。
洛清弦临窗品茶，仿佛白日之事从未发生。
窗外月光如水，一道红影悄然而至。
"阿弦今日好雅兴～"谢回笑着推门而入，神色如常。
洛清弦头也不抬："魔王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谢回脚步一顿，干笑道："阿弦说什么呢？什么魔王..."
"还要装？"洛清弦抬眸，墨眸中带着几分讥诮，"戴着面具认不出，摘了面具就当我不记得了？"
谢回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阿弦何时认出来的？"
"从一开始。"洛清弦淡淡道，"你的气息，你的习惯，你的...破绽太多。"
谢回苦笑："那阿弦为何不说破？"
"与你何干。"洛清弦斟了杯茶推过去，"魔王大人一直这样扮演两个角色，不累吗？"
谢回接过茶杯，指尖微微发颤："阿弦...不恨我？"
"恨你什么？"洛清弦挑眉，"恨你是魔王？还是恨你瞒着我？"
"恨我是魔修..."谢回低声道，"恨我...与仙道为敌。"
洛清弦轻笑："仙道如何，魔道如何，与我何干？"
谢回怔怔望着他："阿弦...你变了。"
"是么？"洛清弦抿了口茶，"或许只是懒得再伪装了。"
窗外月光洒入，映照二人身影。
一红一白，相对无言。
良久，谢回轻声道："千年前那场大战...我其实..."
"不必解释。"洛清弦打断他，"过去之事，与我无关。"
谢回眼中闪过痛楚："阿弦，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记得那个月夜，那个为他挡下万千追兵的白发少年？记得那个...曾经会对他温柔浅笑的阿弦？
洛清弦沉默片刻，忽然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若你记得..."谢回声音微颤，"会不会恨我现在的模样？会不会恨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洛清弦抬眸看他，墨眸中映着月光："我为何要恨你？"
"因为..."谢回苦笑，"是我害你失去生命，是我害你变成现在这样..."
洛清弦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
月光下，二人身影几乎重叠。
"谢回。"他轻声道，"无论过去如何，现在的你，就是现在的你。"
他伸手，轻轻触碰谢回的脸颊："戴不戴面具，都是你。"
谢回浑身一颤，眼中泛起涟漪："阿弦..."
"不过..."洛清弦忽然收回手，语气恢复冷淡，"若你再敢瞒着我做什么蠢事..."
"不敢不敢！"谢回连忙道，"以后什么事都告诉阿弦！"
"...滚。"
"好嘞～"
"那阿弦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红影翩然离去，洛清弦望着窗外月色，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魔王又如何？仙道又如何？
与他何干。
他只要现在的谢回，就够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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