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气氛凝重而微妙。
洛清弦紧紧抱着谢宁，将脸埋在孩子的肩头，肩膀因压抑的痛哭而微微颤抖。
千年的仇恨、疯狂的计划、双手沾染的血腥，以及此刻被纯真唤醒的巨大悔恨，如同滔天巨浪冲击着他刚刚恢复清明的神智。
他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与之前那个银发血瞳、冷酷操纵一切的“魔头”判若两人。
谢回和洛回安迅速行动起来。
谢回蹲在洛回安身边，查看楚澜的伤势。
剑伤很深，贯穿了肩胛，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但幸运的是避开了要害。
谢回熟练地运起魔气，混合着随身携带的灵药，小心翼翼地为他止血疗伤。
洛回安则在一旁紧张地扶着楚澜，猩红的瞳孔中满是愧疚和后怕，若不是这小瞎子舍命相救，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白微尘静静地站在一旁，覆眼的白纱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但他周身平和的气息却无形中安抚着这片空间的躁动。
暮云熙被他抱在怀里，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不闹。
下方战场，厮杀声已然平息。
失去了操控的乐修凶尸重新化为枯骨，散落一地。
残存的仙道修士们惊魂未定，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则茫然四顾，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劫后余生的恍惚。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高台，投向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洛清弦。
目光中充满了仇恨、恐惧，以及一丝……蠢蠢欲动的杀意。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废墟中窜出！
那是一名玄天门的年轻弟子，他的师兄刚才惨死在凶尸爪下，此刻他双目赤红，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手持长剑，不顾一切地朝着高台上那个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洛清弦的后心刺去！
“魔头！纳命来！”他嘶声怒吼，剑锋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
谢回和洛回安正专注于救治楚澜，白微尘似乎并无插手之意。
而洛清弦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对身后的危险浑然未觉！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洛清弦的后背！
“找死！”
一声清冷的娇叱骤然响起！
伴随着一道凌厉的腿风！
只见一道素白身影快如闪电般掠至，正是楚瑶！
她一直密切关注着台上的情况，尤其是洛清弦的状态。
看到那玄天门弟子偷袭，她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想也没想便飞身而至，一记精准狠辣的侧踢，直接踹在那弟子持剑的手腕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弟子惨叫一声，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插进了远处的断壁残垣中。
他本人也被这股巨力带得踉跄后退，摔倒在地，捂着手腕痛苦哀嚎。
楚瑶翩然落地，挡在洛清弦和谢宁身前，面若寒霜，美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扫视着下方蠢蠢欲动的众人，冷声道：“谁敢再动？！”
她这一脚，又快又狠，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瞬间震慑住了台下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众人这才想起，这位太一宗的大小姐，并非柔弱可欺，其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亦是佼佼者。
楚瑶转过身，看向依旧抱着谢宁、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的洛清弦，眼神复杂无比。
有痛心，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保护欲。
无论阿弦做了什么，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她心里，他始终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弟弟。
此刻他如此脆弱，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谢回和洛回安也松了口气，向楚瑶投去感激的目光。
洛清弦似乎被楚瑶的呵斥声和身后的动静惊动，他缓缓抬起头，墨色的眼眸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迷茫。
他看了看挡在自己身前的楚瑶，又看了看台下被震慑住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远处那柄插入墙壁的长剑上。
他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丝苦涩和自嘲划过他的眼底。他如今……竟然需要师姐来保护了吗？
他轻轻松开谢宁，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渐渐恢复了清明和……一种沉重的冷静。
他对着楚瑶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师姐。”
这一声“师姐”，让楚瑶娇躯微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强忍着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拳头。
洛清弦的目光扫过下方一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些或仇恨或恐惧的目光，扫过散落的乐修骸骨和仙道修士的尸体……他深吸一口气，墨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疲惫。
他知道，他的罪孽，无法轻易洗清。
这场由他掀起的浩劫，需要有人来承担后果。
他向前迈出一步，越过楚瑶，面向下方残存的仙道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认罪般的平静：
“一切罪责，由我洛清弦一人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风声呜咽，吹过废墟，卷起血腥气。
残存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也无人敢应答。
只有那玄天门弟子的呻吟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白日的喧嚣与血腥终于沉淀下来，留下满目疮痍和死一般的寂静。
洛清弦没有逃避，他沉默地行走在废墟之间，墨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纤尘不染，与周围的残破格格不入。
他动用残存的修为，帮助清理战场，收敛尸骨，无论是乐修遗骸还是仙道修士。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没有人敢靠近他，那些幸存者只是远远地看着，目光复杂，有恨，有惧，也有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像是一个赎罪的幽灵，无声地穿梭在昨日的杀戮场，为自己一手造成的罪孽，做着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当最后一具尸骨被妥善安置，洛清弦站在原地，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久久不语。
他知道，时间到了。
夜幕降临，他悄然来到了魔都。
魔都深处，谢回日常处理事务的偏殿内，灯火幽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楚澜肩头的伤已经被仔细包扎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变化，是他的眼睛。
他原本那双空洞无神的金色瞳孔，此刻，左眼竟然变成了如同最纯净红宝石般的赤红色！
那红色鲜艳欲滴，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与他右眼原本空洞的金色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而在他身旁，洛回安左眼的位置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隐隐有血迹渗出。
她原本那双猩红的瞳孔，如今只剩下右眼依旧闪烁着危险而锐利的光芒。
显然，在洛清弦到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强买强卖”的交易。
“小瞎子，别扭来扭去的！适应一下就好了！”洛回安语气依旧凶巴巴的，但少了平日的张扬，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虚弱和……别扭。
她似乎想伸手去碰自己覆着黑纱的左眼，但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放下。
楚澜捂着自己新换上的左眼，小脸上满是惊慌和不适，几乎要哭出来：“可是……小安姐姐……好奇怪……而且……而且你的眼睛……”他看向洛回安蒙着的左眼，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我不要小安姐姐的眼睛……”
“啧！闭嘴！”洛回安烦躁地打断他，“一只眼睛而已，老娘又没瞎！给你装上是为了让你别整天撞墙！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右眼也抠出来换上！”她嘴上凶狠，但微微偏过头去的动作，却泄露了一丝不自在。
“呜……小安姐姐欺负人……”楚澜瘪着嘴，金色与赤红异色的双瞳中盈满了水光，看着既可怜又诡异。
就在这时，偏殿的门被轻轻推开，洛清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常服，长发未束，随意披散着，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看到殿内这一幕，尤其是楚澜那双异色的瞳孔和洛回安蒙着的左眼，他微微怔了一下，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的心疼。
“主人！”洛回安见到他，立刻收敛了凶相，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但左眼的伤让她动作有些微的不自然。
楚澜也像找到了救星，连忙跑到洛清弦身边：“洛公子……你看小安姐姐她……”
洛清弦的目光在洛回安蒙着的左眼和楚澜那双异色瞳上停留片刻，轻轻拍了拍楚澜的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既然给了你，就好好用。这是……洛回安的心意。”
他没有责备洛回安的鲁莽，因为他明白，这或许是洛回安表达愧疚和关心的、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
洛回安闻言，别扭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覆着黑纱下的眼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洛清弦看向殿内深处。
谢回正坐在案几后，一身暗红锦袍在幽暗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液。
他面前堆着一些卷宗，但他明显心不在焉，红色瞳孔望着跳动的鬼火，不知在想什么。
谢宁则安静地睡在旁边的软榻上，盖着小毯子，呼吸均匀。
察觉到洛清弦的到来，谢回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他。
两人视线交汇，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沉重得无法开口。
“我……来看看宁儿。”洛清弦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干涩。
谢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让开了位置。
洛清弦走到软榻边，缓缓坐下，低头凝视着谢宁熟睡的恬静小脸。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发丝，描摹着他精致的眉眼。
目光中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不舍、愧疚和爱怜。
也许是因为血脉中的联系，睡梦中的谢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眉头微微蹙起，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小手在空中抓了抓，含糊地呓语了一声：“娘亲……别走……”
这一声呓语，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洛清弦的心脏。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俯下身，在谢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漫长的吻，声音哽咽低语：“宁儿乖……娘亲……永远爱你。”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愿起身，仿佛想将孩子的温度和气息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
谢回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红色瞳孔中充满了心痛和无力。
他知道，这是告别。
最终，洛清弦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向谢回，墨色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谢回，陪我……坐一会儿吧。”
谢回沉默地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鬼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和谢宁均匀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
过往的千年岁月，相依为命的艰辛，重逢后的波折，以及这场血腥的恩怨……一切都将随着明天的到来，画上句号。
“对不起……”良久，洛清弦才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把你……也拖累了千年。”
谢回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心甘情愿。”
他顿了顿，看向洛清弦，“阿弦，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洛清弦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罪孽……总要偿还。抹去记忆，封存修为，重新开始……或许，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他看向熟睡的谢宁，“至少……能给他一个……相对干净的成长环境。”
谢回痛苦地闭上眼，他知道，洛清弦心意已决。
夜色渐深。
洛清弦破天荒地没有离开，而是对谢回说：“我……想多陪宁儿一会儿。你……去休息吧。”
谢回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此刻的容颜刻入灵魂深处。
他站起身，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洛清弦面前，俯下身，在洛清弦微微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地、珍重地，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却带着千年的眷恋、无尽的心痛和……无声的告别。
洛清弦浑身一僵，墨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推开他。
“纵使忘川相隔，记忆尽褪，我也终将踏遍万千星辰，重新找到你，阿弦。”谢回轻轻的说。
一旁，原本还在别扭的洛回安看到这一幕，猩红的右眼瞬间瞪得溜圆！
她激动地一把抓住身边楚澜的肩膀，使劲摇晃，咬着下唇，发出压抑的“呜呜”声，脸上是混合着震惊、兴奋和某种“终于成了”的复杂表情。
“哎哟！小安姐姐！疼！疼！”楚澜被她晃得晕头转向，异色的双瞳里满是委屈，小声抗议道。
谢回直起身，红色瞳孔深深看了洛清弦一眼，仿佛要将他最后的模样烙印在心里，然后转身，沉默地离开了偏殿。
洛回安也强压下激动，拽着还在喊疼的楚澜，匆匆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即将分离的“母子”。
殿内只剩下洛清弦和熟睡的谢宁。
洛清弦走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却没有睡意。
他一只手肘撑在案几上，手掌抵着额头，墨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半张脸。
这个姿势，像极了多年前在太一宗听学时，他因前夜练功疲惫，偷偷在课上小憩的模样。
那时，他穿着弟子服，周围是同窗的低语和讲师的授课声。
而如今，周围只有死寂和心碎。
但他并没有睡着。
当时辰滑向深夜，确认谢回、洛回安和楚澜都已各自安歇，整个鬼域陷入沉睡后，洛清弦缓缓抬起了头。
墨色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下，清明得可怕，没有一丝睡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悲伤和决绝。
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谢宁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骨髓。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沉睡的谢回床边。
谢回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心事。
洛清弦凝视着他俊美的睡颜，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光芒，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轻轻点向他的眉心。
“忘了我吧，谢回……好好照顾宁儿……”他无声地低语，泪珠终于滑落脸颊。
接着，他如法炮制，找到了在另一间殿内睡得四仰八叉、右眼还微微红肿的洛回安，以及蜷缩在角落、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因新换的眼睛而不适地微微蹙眉的楚澜。
他小心翼翼地，将他们脑海中所有关于“洛清弦”的记忆碎片——他的存在，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他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一切，都被温柔而残忍地一点点剥离、抹去。
最后，他回到偏殿，看着软榻上酣睡的谢宁，心如刀绞。
他俯身，再次亲吻孩子的额头，指尖颤抖着，将最纯净、最温暖的记忆保留下来，只抹去了与自己相关的、可能带来痛苦的部分。
他希望宁儿记得有人爱他，却不必记得爱他的人是谁，为何离开。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魔都，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他的告别，还未结束。
他去了太一宗，潜入楚云朗和楚瑶的房间。
楚云朗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眉头，楚瑶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洛清弦站在他们床前，默立良久，最终指尖微光闪烁，将他们记忆中关于“洛清弦”的一切，无论是曾经的温情还是后来的伤害，都悄然抹去。
从此，他们生命中，将不再有“阿弦”这个人。
他去了流云阁，站在暮云舒的床前。
这个被自己操控、命运多舛的兄长，睡容依旧带着一丝惊惧。
洛清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愧疚，轻轻抹去了他记忆中关于自己的所有痕迹。
他甚至去看了看在摇篮中酣睡的暮云熙，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却因缘际会与他有过短暂交集的孩子。
他轻轻拂过孩子柔嫩的脸颊，抹去了那微不足道的印记。
最后，他回到了寂静林海，来到了那株枯木下。
师尊白微尘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从未移动过，覆眼的白纱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白微尘…不…师尊…”洛清弦在他面前跪下，声音哽咽，“弟子……来向您告别。”
白微尘缓缓“望”向他，虽然没有言语，但那股平和的气息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请师尊……保重。”洛清弦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
他知道无法完全抹去师尊的记忆，但至少，可以模糊掉那些最痛苦、最不堪的部分。
他指尖凝聚起最后的力量，点向自己的眉心，同时也将一道微光送入白微尘的方向。
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即将划破黑暗时，洛清弦没有等待约定的时辰，而是主动来到了仙道联盟几位隐世长老暂时落脚的山谷。
几位长老见他独自前来，且气息平和，毫无抵抗之意，都有些意外。
“洛清弦，你……”为首的长老开口。
洛清弦直接打断了他，墨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不必等了，现在就开始吧。”
他不想再拖延，不想再经历更多的告别和心痛。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让所有的痛苦和罪孽，都随着“洛清弦”这个人的消失而埋葬。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点了点头。
复杂的阵法在山谷中亮起，符文流转，将洛清弦的身影笼罩其中。
洛清弦闭上眼，最后感受着这片天地。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迅速抽离、封印，感觉到记忆如同潮水般退去，关于乐修的血仇，关于千年的执念，关于谢回，关于宁儿，关于太一宗，关于所有爱过他、恨过他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最终化为一片虚无的空白。
当阵法光芒彻底消散时，山谷中只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黑发少年。
他容颜依旧绝世，却眼神空洞，记忆全无，修为尽封，如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天，亮了。
一个关于洛清弦的时代，彻底落幕。
而遥远的魔都、太一宗、流云阁、寂静林海……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在新的一天醒来，继续着他们的生活，只是他们的生命中，都永远地缺失了关于“洛清弦”的这一页。
唯有宿命的丝线，依旧在无声地缠绕，等待着下一次的交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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