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骨【4】

破庙在长安城外的一座小山脚下，早已荒废多年，庙门破败，院内长满了杂草。苏无和李嗣业带着人悄悄摸到庙外，借着月光，看见庙里亮着几盏油灯，隐约有十几个人影在里面晃动。

“里面的人应该就是骨宗的余党，我们分两路，从前后门包抄，尽量不要惊动他们。”苏无低声吩咐。

众人点头，分头行动。苏无带着一队衙役从后门进入，刚走进庙内，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只见庙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骨盒，正是之前在兴庆宫见到的那个装着高僧遗骨的骨盒。

几个穿黑斗篷的人围着石台，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石台下，还绑着几个百姓，都是些从西市附近掳来的胡人，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住手！”苏无大喝一声，带人冲了上去。

骨宗余党见状，立刻拔出弯刀，和衙役厮杀起来。庙内空间狭小，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苏无一眼就看见站在石台旁的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铜铃，正是之前骨宗宗主用过的那种。

“先拿下那个摇铃的！”苏无大喊，朝着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见苏无冲过来，立刻摇动铜铃，叮铃的声音在庙里回荡。苏无早有准备，提前用布堵住了耳朵，丝毫不受影响，一刀砍向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惨叫一声，铜铃落地，被苏无一脚踩碎。

没了铜铃的干扰，衙役们士气大振，很快就控制了局势。剩下的几个骨宗余党见大势已去，想要投降，却被突然从庙外冲进来的一队蒙面人杀了个精光。

苏无见状，立刻警觉起来：“你们是谁？”

蒙面人没有说话，直接朝着石台冲去，想要抢夺骨盒。李嗣业带着人从正门冲进来，挡住了蒙面人的去路。“你们是哪个派别的？竟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抢东西！”

蒙面人首领冷笑一声，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之前在胡商馆见过的那个卖骨器的胡商！

“是你？”苏无愣住了，“你不是已经投降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胡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投降？我不过是骗你们的！我才是骨宗真正的宗主，之前那个被你们抓的，不过是我的替身！”

苏无恍然大悟，原来之前抓的那个老人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宗主一直在暗中操控一切。“你把那些百姓掳来，就是为了给你的仪式献祭？”

“没错。”胡商拿起石台上的骨盒，“只要用这些活人的血，就能唤醒‘骨神’，到时候，我就能统御天下！”

说完，胡商举起骨盒，就要往石台上的一个血盆里倒。苏无眼疾手快，一箭射去，正中胡商的手背。胡商痛呼一声，骨盒落地，被李嗣业一把抢过。

“拿下他！”苏无大喊。

胡商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把，扔向旁边的柴草堆。“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柴草堆瞬间燃起大火，庙内浓烟滚滚，视线受阻。胡商趁机推开身边的衙役，朝着庙外跑去。苏无立刻追了出去，只见胡商骑着一匹快马，往山下跑去。

“别跑！”苏无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两匹马在山间小路上飞驰，月光下，马蹄声格外响亮。胡商慌不择路，跑到一处悬崖边，前面已是无路可走。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苏无勒住马，大声说。

胡商转过身，脸上满是疯狂：“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完，胡商突然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苏无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胡商的尸体从马上摔落，滚下了悬崖。

苏无看着悬崖下的黑暗，心里一阵复杂。骨宗的宗主死了，余党也被剿灭，这场持续了三年的诡案，终于告一段落。

第二天，苏无和李嗣业回到长安，向张文瓘禀报了破庙的情况。张文瓘听完，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总算是把骨宗这伙人彻底铲除了。”

“只是可惜，没能活捉胡商，问出更多关于骨宗的秘密。”苏无有些遗憾。

“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张文瓘笑着说，“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召见你，说要给你赏赐。”

苏无跟着张文瓘进宫，见到了唐玄宗。唐玄宗坐在龙椅上，神色欣慰：“苏评事，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胆识和才智，破了这桩棘手的诡案，朕很是满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无躬身行礼：“陛下，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下旨，严禁民间私自买卖人骨，保护百姓安危，同时加强对西域商队的管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唐玄宗点头：“你说得很对，朕准了。朕任命你为大理寺丞，继续负责京畿刑案，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为朕分忧。”

“臣遵旨！”苏无叩谢。

离开皇宫后，苏无回到大理寺，处理后续的事宜。他让人把高僧的遗骨送回安西大云寺，妥善安葬，又让人释放了那些被掳来的百姓，给予他们赔偿。

几天后，苏无在西市巡查，路过之前的“胡商引”客栈，看见老刘正在打扫院子。老刘见到苏无，连忙上前打招呼：“苏大人，您来了！自从骨宗的人被抓了，西市太平多了，我们的生意也好多了。”

苏无笑着点头，走进客栈，看着角落里那张曾经翻倒的方桌，如今已经被修好，放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苏无知道，在这片繁华的长安之下，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的职责，就是揭开这些秘密，守护长安的安宁。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长安的街道上，炊烟袅袅，人声鼎沸。苏无站在客栈的廊下，望着远处的城墙，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还在大理寺一天，就绝不会让任何邪恶势力危害长安，危害大唐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