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弥漫着草药清苦的气息,混合着拓拔萨克序身上独特的麝香,以及一丝未散的血腥味。他半跪在水玉月身前,指腹蘸着冰凉的药膏,极其小心地涂抹在她手臂那道刺目的鞭痕上。
他的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眉头紧锁,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却易碎的瓷器。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未散的余怒和对眼前人儿的怜惜。
水玉月僵直地坐着,手臂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他指尖粗粝的摩挲,让她极不自在。她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目光掠过她因吃痛而微微蹙起的秀眉,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轻轻颤动。她的肌肤细腻如玉,那道鲜红的鞭痕横亘其上,破坏了一份完美,却奇异地带上了另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指尖下的肌肤温软滑腻,带着她身上那缕清幽的兰花香,丝丝缕缕,无声无息地钻入他的鼻息,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药膏涂抹完毕,他却并未立刻松开手。指腹无意识地、流连地在那伤痕周围的肌肤上轻轻抚过,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纤细的手臂向上,落到了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那一段优美的、线条精致的锁骨,以及其下若隐若现的圆润肩头。
或许是方才的挣扎使得衣襟有些松散,那一小片肌肤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在昏暗的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鬼使神差地,拓拔萨克序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情不自禁地、极其轻柔地印上了那处微凉的肩头。
柔软的触感,细腻的肌肤,以及那骤然袭来的、更加浓郁的兰花香,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他的理智!
水玉月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你……放开!”
然而,这声惊呼和微弱的推拒,非但没有阻止拓拔萨克序,反而像是一点星火,骤然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名为渴望的干柴烈火!
他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已被浓重的欲色和侵占欲彻底覆盖!最后一丝理智荡然无存!
“水玉月……”他低吼一声,如同锁定猎物的苍狼,猛地将她扑倒在厚厚的狼皮褥子上,沉重的身躯紧紧压覆着她,不容她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灼热而霸道的吻,如同暴雨般落下,不再是肩头那小心翼翼的触碰,而是直接攫取了她因惊恐而微张的唇瓣!
“唔……不……!”水玉月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捶打他的肩膀后背,双腿胡乱踢蹬。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屈辱和恐惧淹没了她。
她的抗拒和眼泪,却更加刺激了身上的男人。拓拔萨克序单手轻易地将她一双纤细的手腕钳制在头顶,另一只手固定住她不断扭动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带着掠夺和惩罚意味的吻。他的吻技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蛮横的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陌生的、强烈的男性气息彻底将她包裹,唇齿间是他霸道的力度,身上是他沉重灼热的体温。水玉月只觉得呼吸困难,头脑发晕,所有的挣扎都如同石沉大海,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心脏。
不!不能这样!
情急之下,她的手指在狼皮褥子上疯狂地摸索着,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反抗的东西!
忽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是那枚之前被她紧握、因方才的混乱而掉落在褥子上的箭头!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攥紧那枚箭头,用其尖锐的尾部,狠狠地朝着拓拔萨克序箍着她的手臂划去!
“嘶——!”
皮肉被划破的轻微声响,伴随着拓拔萨克序吃痛的抽气声。
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古铜色的小臂上,鲜血迅速渗出。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反抗,让拓拔萨克序疯狂的动作猛地一僵。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不算深却异常刺眼的伤口,再看向身下水玉月——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唇瓣红肿,泪流满面,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染了他鲜血的箭头,如同陷入绝境的小兽,用一双充满憎恨、恐惧和决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那眼神,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大部分的欲火。
帐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拓拔萨克序看着身下剧烈喘息、戒备到了极点的女人,再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愤怒、挫败、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懊恼。
他竟然被她伤了?
还是用那个野男人送的东西?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时刻,王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金国王庭侍卫特有的冰冷声音:
“三王子殿下!国王陛下有令,即刻请您前往王帐议事!”
“另外,”那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冷硬,“陛下听闻营中有异动,为防不测,特命我等‘请’大鼎公主前往王庭暂歇!”
帐帘被猛地掀开,数名全副武装、面无表情的金国王庭精锐侍卫闯了进来,目光直接锁定在榻上狼狈的水玉月身上。
拓拔萨克序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将水玉月挡在身后,怒视着闯入者:“谁给你们的胆子闯我的王帐!滚出去!”
为首的侍卫长抚胸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殿下恕罪,此乃国王陛下亲令。陛下还说……若殿下抗命,他便只好亲自来‘请’了。”
拓拔萨克序胸口剧烈起伏,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父王一直派人盯着这里!方才的动静,甚至可能达西的到来,都在父王的算计之内!这就是一个针对水玉月的局!
他若此刻强硬抗命,父王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当场格杀水玉月!
水玉月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她蜷缩在拓拔萨克序身后,攥着那枚染血的箭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拓拔萨克序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又看看身后吓得面色惨白的水玉月,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跟你们去王帐!”
他试图争取时间。
然而,侍卫长却摇了摇头:“陛下有令,请殿下独自前往。公主,必须由我等护送。”
两名侍卫上前,毫不客气地绕过拓拔萨克序,直接去拉拽水玉月。
“别碰她!”拓拔萨克序暴怒,几乎要动手。
“殿下!”侍卫长厉声警告,手按上了刀柄。周围的侍卫也同时上前一步,杀气弥漫。
拓拔萨克序僵在原地,目眦欲裂。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在父王的绝对权威和早有准备的武力面前,他个人的勇武和兵权的威胁,此刻都显得苍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水玉月被那些侍卫粗暴地从床榻上拖下来,甚至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就被强行带离了他的王帐。
在经过他身边时,水玉月抬起泪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恐惧,还有一丝……被抛弃的哀恸。
拓拔萨克序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帐帘落下,隔绝了他的视线,也带走了那个带着兰花香的、让他失控也让他心生怜惜的女人。
王帐内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草药味、血腥味和她那缕幽香。
地上,那枚带血的箭头静静躺着,反射着冰冷的光。
拓拔萨克序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立柱上!木柱发出沉闷的巨响。
“父——王——!”他低吼着,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知道,父王这次,是真的要对他最在意的人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