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里，林零像被施了咒语。早餐摊老板问“加蛋吗”，她会猛地攥紧书包带；超市货架前看到鸡蛋促销牌，脚步都变得踉跄。
我穿着粉色短裙陪她绕路避开烘焙店，总能看见她盯着橱窗里的布丁发呆——那些撒着糖霜的甜点，总让她想起麦塔递来的木盒，想起亚瑟红着眼眶阻拦的模样。
“我没做错，对吧？”某天深夜，林零突然在电话里问我。
我捏着手机，看着窗外的霓虹，粉色短裙的裙摆扫过小腿：“我们本来就是要回家的啊。”
可听筒里传来的叹息，混着电流声，像极了亚瑟最后伸手时落空的怅惘。
为了摆脱这种纠结，林零开始反复给自己洗脑：“那只是游戏，亚瑟、默林、凯，都是数据代码而已。”
她剪掉了留长的卷发，重新戴上黑框眼镜，把游戏里的记忆锁进带密码的日记本。当清晨的闹钟再次响起，我看着镜子里系粉色蝴蝶结的自己，听见隔壁传来林零慌乱的脚步声——那个总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的普通女孩，又回来了。
她抓着吐司夺门而出时，我瞥见她校服口袋露出半截《亚瑟王传奇》，边角已经被翻得发毛。
放学时分，我和林零挤在公交站的遮阳棚下。
她盯着站牌倒数发车时间，忽然戳了戳我肩膀：“快看那辆劳斯莱斯，齐文瑜的车吧？”顺着她指的方向，流线型车身折射着夕阳，我眯起棕黑色眼睛，瞥见车窗降下的瞬间，红瞳在暮色里亮得像燃烧的玛瑙。
“这个家伙又在吸引眼球了。”我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调侃，却发现林零的手指攥紧书包带。
作为死党，我当然知道她对齐文瑜的复杂情绪——这个总是阴晴不定的贵公子，每次出现都没给她好脸色。
果然，齐文瑜朝这边招了招手，声音穿透车窗：“戴眼镜的，过来。”
林零僵在原地，小声嘀咕：“被那些女生看到又要被传八卦……”我扯了扯她衣角：“怕什么？我陪你去！”心里却暗自揣测，这位三公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们走近时，我注意到齐文瑜的目光扫过我时，他忽然勾唇一笑：“开车。”
司机猛踩油门，积水如恶浪般扑向路边。林零尖叫着后退，裙摆已经洇出深色水渍。
“臭小子！你混蛋！”她气得跺脚。
我慌忙掏出纸巾帮她擦拭，余光瞥见车窗半开着，红瞳少年倚在真皮座椅上，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目光却直直锁在我慌乱的动作上。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次找茬，恐怕不全是冲着林零——毕竟，上官家的掌上明珠，最近总被这位神秘学长“不经意”偶遇呢。
公交车摇摇晃晃进站时，我和林零几乎是被后面的人群推进车厢的。
狭小空间里人潮拥挤，我感觉后背紧紧贴在扶手上，转头看见林零被挤在人群中间，脸色有点发白。
突然，我注意到她身旁有个鬼鬼祟祟的大叔，眼神在女生身上乱瞟，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小零，你......”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林零浑身紧绷的样子，显然也认出了这个之前在公交车上骚扰过女生的讨厌家伙。
她咬着嘴唇，眼神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朝我这边张望。
我拼命踮起脚想往她那边挤，却被人群死死卡住。
这时，林零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游戏里那个威风凛凛的亚瑟。
“如果亚瑟看到我现在这么没用的样子，肯定会取笑我的。”
我仿佛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脚，狠狠踩在大叔的皮鞋上！
“你干什么！”大叔痛得跳脚。
林零毫不畏惧地瞪着他：“你别装了！你已经在公交车上骚扰好几个女孩子了！”
我立刻扯开嗓子帮腔：“对！我上次也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其他女生也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来。在众人的呵斥声中，大叔灰溜溜地滚下了车。
“小零，你太厉害了！”我好不容易挤到她身边，兴奋地抱住她。
林零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自豪。
虽然因为这场“战斗”，我们差点迟到，但林零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心情好得不得了。
到了学校，林零从书包里拿出亚瑟王游戏光盘，认真地说：“我决定把这个还回去，这不是我的东西，而且......我想我以后不会再回到那个游戏世界了。”
我挽住她的胳膊，笑道：“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不过说真的，今天你这一脚，可比游戏里的骑士还威风呢！”
自公交车“泼水事件”后，齐文瑜像是盯上了我和林零。这天放学，就看见那辆标志性的黑色豪车又停在校门口。
透过车窗，红瞳少年慵懒地倚在真皮座椅上，目光直勾勾地锁定我的白色校服身影。
“要不我们从侧门走？”林零拽着我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可还没等我们转身，齐文瑜已经长腿一迈下了车，周围女生的窃窃私语声瞬间炸开。
“上官同学，这么着急走？”他笑着逼近，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压迫感扑面而来：“我记得你上次说喜欢樱花味的点心？”说着，他朝助理示意，精致的礼盒就递到我面前。
林零挡在我身前，冷着脸道：“齐文瑜，你又想耍什么把戏？”他却只是轻笑，伸手要碰我垂落的发丝，“我只是想和上官家的掌上明珠交个朋友。”
我侧身躲开，指尖发凉——他不仅记得我随口提过的喜好，连我作为上官家女儿的身份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的日子，齐文瑜的“纠缠”变本加厉。课间总能在我的课桌里发现限量版文具，午休时食堂阿姨会神秘兮兮地递来他特意准备的餐盒，甚至放学路上，那辆豪车总不远不近地跟着。
有次暴雨突至，我和林零被困便利店，齐文瑜撑着黑伞出现时，伞面几乎全倾向我这边，自己的肩头却被雨水浸透。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质问。他低头凝视我，红瞳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说过，不喜欢被人安排人生。”
他突然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那和我在一起，算不算你主动跨出的第一步？”身后的林零气得跺脚，而我望着他眼底的偏执，突然意识到，这场被缠上的“游戏”，恐怕比想象中更难脱身。
我攥着书包带的手微微发颤，齐文瑜的话像团迷雾，搅得我心慌意乱。还没等我回话，他已经将伞柄塞进我手里，自己钻进车里，摇下车窗冲我挑眉：“明天早上七点，别让我等太久，小蝴蝶。”
“小蝴蝶？”林零在一旁炸毛，“他这什么莫名其妙的外号！”我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发梢沾着的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凉得人打了个激灵。
第二天清晨，那辆豪车果然准时停在校门口。
齐文瑜穿着银灰色针织衫，袖口松松挽到手肘，见我走近，伸手拉开车门：“再磨蹭，小蝴蝶的翅膀可要被露水打湿了。”
我咬咬牙坐进去，余光瞥见他嘴角得逞的弧度。
车子驶入皇庭集团名下的别墅区，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林零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跳动：“要是有危险立刻发定位！”齐文瑜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递来一杯温热的樱花拿铁：“放心，只是请你参观一下游戏工作室。”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他推开一扇双开木门，满墙的全息投影瞬间亮起——亚瑟王的城堡在光影中旋转，NPC骑士们的铠甲泛着冷光。
“这里是《骑士幻想夜》的核心服务器。”他忽然贴近，呼吸扫过我发烫的耳垂：“而你，就是我最新的灵感来源。”
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操作台，面前的男人却不依不饶地撑住桌面：“上官婉儿，你比游戏里的任何NPC都有趣。”他指尖划过我垂落的蓝色发带：“就像振翅的蝴蝶，越是想抓住，越要往危险的花丛里钻。”
自那次别墅之行后，齐文瑜的攻势愈发猛烈。
每天清晨，我的课桌抽屉里总会躺着精心包装的樱花点心，附带写着俏皮话的卡片，比如“小蝴蝶今天也要轻盈起舞”；午休时分，他会倚在教室后门，嘴角噙着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邀请我共进午餐，我总是头也不回地拉着林零从侧门溜走。
放学路上，那辆黑色豪车如同幽灵般如影随形。有次暴雨倾盆，齐文瑜撑着伞拦住我和林零的去路，伞面固执地倾向我这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
“上官婉儿，别这么冷漠。”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红瞳里却烧着炽热的火，“我这只捕蝶网，可不会轻易放过猎物。”我翻了个白眼，拽着林零冲进雨幕，任他的呼唤被雨声吞没。
在学校的社团活动上，齐文瑜更是不请自来。我在舞蹈社排练时，总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从观众席射来。
排练结束，他晃着手里的定制奶茶，堵住更衣室门口：“草莓奶盖三分糖，加双倍珍珠，小蝴蝶的口味我可记着呢。”
我冷着脸从他身边擦过，故意撞掉他手中的奶茶，奶渍溅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
可这丝毫没打消他的热情。
周末我去图书馆自习，刚落座就发现对面坐着戴着金丝眼镜的齐文瑜，他推来一本烫金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游戏开发的新思路：“一起探讨？你上次在别墅的建议，让我有了新灵感。”
我合上书本起身离开，他却不慌不忙地跟上，声音里带着笑意：“跑得这么快，是怕我这个大坏蛋把小蝴蝶的翅膀折断？”
无论他如何死缠烂打，我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可每当他变着花样出现在我面前，那抹红瞳里执着又炽热的光芒，总让我心跳莫名乱了节拍，仿佛有只蝴蝶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扰乱了所有佯装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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