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血腥味钻进衣领，萧凡盯着体育馆中央那道铁丝网，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们刚穿过岗哨时，林浩还举着从图书馆扛来的半袋压缩饼干，说要分给张教授垫肚子。
可现在，那袋饼干被赵猛的金属棍挑落在地，碎渣混着泥点粘在林浩胸前——那小子踹人的时候，靴尖特意碾过林浩左臂的石膏，碎瓷片似的裂响让周围几个女生倒抽冷气。
"非战力人员？"苏清雪攥着怀里的古籍，指节泛白。
她被两个持木棍的青年"请"去西侧帐篷时，回头看了萧凡一眼，月光在她睫毛上凝成霜，"他们在统计幸存者的学历、特长，说要组建什么'知识组'，可张教授的腿伤......"
"先安顿伤员。"萧凡弯腰捡起林浩的饼干袋，动作很慢，慢到能看清赵猛皮靴上凝固的黑血——那是墟兽的，还是人的？
他把饼干拍净，塞进林浩怀里，"去东侧棚区，找避风的角落。"
林浩梗着脖子："凡哥，我能打！
昨天在图书馆我还砸了只影爪的脑袋......"
"现在不行。"萧凡的拇指轻轻叩了叩林浩的石膏，声音压得像淬过冰，"你的骨头没长好，他们要的是能立刻扛刀的。"他余光瞥见陈锋从主馆里出来，白衬衫的领口系得极紧，像根绞索，"等他们露出破绽。"
东侧棚区是用广告布和课桌搭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
张教授靠在墙角咳嗽，戴眼镜的男生正用碎布帮他包扎小腿的咬伤——那是在图书馆被墟兽抓的，血浸透了层层布团。
萧凡把最后半瓶水递给教授时，听见主馆方向传来哄笑。
赵猛的声音像破锣："瞧见没？
废物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
深夜。
萧凡蜷在更衣室最里面的角落，瓷砖缝里的霉斑在月光下泛着青。
他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林浩裹着张破毯子，蜷成虾米似的护着张教授的药箱——那是他们从图书馆抢救出来的，里面只剩半盒退烧药。
意识沉入识海的瞬间，轮回殿的檀香裹着暖意涌来。
功法阁的门扉完全敞开，一枚玉简写着《基础锻骨诀》悬浮在半空，金纹流转如活物。
萧凡指尖刚触到玉简，记忆便如潮水倒灌：如何引灵气入骨髓，如何用内气温养筋膜，甚至连经脉走向上的每处滞涩都标着解法。
"外界灵气太稀薄。"他皱眉。
方才在棚区试着运转锻骨诀，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灵气像被抽干的海绵，根本走不完第一重周天。
可在轮回殿里，他能清晰感觉到灵气从殿壁的纹路里渗出来，像细流汇入江河，"得尽快提升效率。"
话音未落，轮回殿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宿主实战需求，十次幻象墟兽击杀任务开启。"
十道黑影从虚空中凝形，尖耳、利爪、双眼泛着幽绿——正是图书馆里差点撕碎林浩的F级影爪墟兽。
萧凡活动手腕，指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殿内时间流速带来的优势在这一刻彻底显现：他能看清影爪扑来时腹侧的肌肉震颤，能预判它收爪时的角度偏移，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与影爪喉间低鸣的重叠频率。
第一只影爪扑到面门时，他还在回忆黑拳场里"贴山靠"的变式。
第二只时，已能抓住对方前爪着地的瞬间，用膝盖顶碎其肘关节。
第三只......第九百天过去（外界不过是一更天到二更天的光景），萧凡的拳风带起破空声，最后一只影爪被他轰得撞碎在殿墙上，虚影消散前，他甚至看清了其眼底的不甘——和曾经黑拳场里那些被他打趴下的对手，一模一样。
"任务完成，演武台解锁。"轮回殿的提示音里带着清越的钟鸣。
一座青石板台凭空出现，上面浮着萧凡与影爪交手的影像，可快进、可回溯、可逐帧拆解。
他伸手触碰影像，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影爪的皮毛是粗粝的，自己出拳时肩背的肌肉拉扯感清晰可辨。
"好东西。"萧凡低笑，意识退出轮回殿时，指腹还残留着演武台的石纹触感。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棚区广告布的破洞，在萧凡脸上投下斑驳的金斑。
他刚睁眼，就听见主馆方向传来陈锋的扩音："从今天起，口粮按贡献分配！
想多吃一口？
上擂台打败守卫队！"
擂台是用课桌搭的，铺着张染血的红布。
赵猛叼着根烟跳上去，金属棍在掌心转得呼呼响，昨天被他踹倒的几个学生正缩在角落，喉结动得像被掐住的鸡。
"第一个！"赵猛用棍尖挑起个瘦高男生的衣领，"听说你会修发电机？
打赢我，多给你半块压缩饼干。"
那男生抖得像筛糠，挥着根木棍乱砸。
赵猛侧身闪过，棍尾横扫他膝盖。"咔"的脆响里，男生抱着腿滚下擂台，疼得说不出话。
"第二个！"赵猛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人群，"那个戴眼镜的？
来啊，你不是会算数学题吗？
算算你能撑几秒？"
林浩猛地站起来，石膏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凡哥，我去！
大不了再断条胳膊......"
"坐下。"萧凡按住他肩膀，力道重得像块铁。
他站起身时，棚区的阴影落进眼睛里，"我去。"
人群炸开了锅。
"那不是图书馆里被墟兽追得跑的小子吗？"
"听说他昨天还吐了血，现在能站着就不错了......"
赵猛的笑差点咧到耳根："行啊，穷学生想当英雄？
老子让你三招！"
擂台上，萧凡脱了外套。
缠满绷带的手臂露出来，昨天和墟兽搏斗时留下的抓痕还在渗血。
赵猛的金属棍带着风声劈下来，他侧身避开，鞋跟在红布上碾出个血印——这是演武台里模拟过八百次的角度，赵猛习惯用前手虚晃，后手才是杀招。
"第一招！"赵猛骂骂咧咧，棍尖直戳萧凡心口。
萧凡后退半步，右手虚挡，左手却悄悄扣住腰间的碎砖——这是他凌晨在更衣室捡的，沾着锈的锋利边角能划破内气护罩。
"第二招！"赵猛的内气开始外放，淡青色气流裹着棍身，空气里泛起臭氧味。
萧凡假装踉跄，后背撞上擂台边缘的课桌。
赵猛眼睛一亮，挥棍砸向他后颈——这招他用这招废了三个挑战者的脊椎。
"第三招！"
棍风擦着萧凡耳尖掠过的刹那，他突然矮身，碎砖狠狠砸向赵猛手腕。
对方吃痛松手，金属棍当啷落地。
萧凡借势转身，右拳蓄力如炮，直击赵猛胸口——那是演武台里修正过十七次的角度，《锻骨诀》的崩山劲在此刻爆发，拳罡震得红布猎猎作响。
"砰！"
赵猛像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翻了擂台边的桌子。
他捂着胸口咳嗽，嘴里溢出黑血——萧凡这一拳，精准避开了肋骨，却震碎了他内气凝聚的护心膜。
全场死寂。
萧凡弯腰捡起赵猛的金属棍，棍身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他转身看向人群，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似的钉进每个人耳朵里："林浩的饭，算我的。"
主馆门口，陈锋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
他盯着擂台上的萧凡，指尖在裤缝上掐出红印——这个穷学生昨天还像条落水狗，今天怎么突然......
赵猛被两个守卫架走时，仇恨的目光像淬毒的针，扎在萧凡后背上。
深夜，当棚区的鼾声此起彼伏时，一道黑影偷偷摸向主馆。
陈锋的帐篷里还亮着灯，黑影掀开门帘的瞬间，风卷着几片碎叶飘进去，落在陈锋脚边——那是赵猛衣兜里掉出来的，染血的金属棍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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