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仿佛被无限拉长。头顶的灯管在这里似乎也更稀疏,光线昏暗,在地面上投下明明暗暗、界限分明的斑马条纹。陈默的影子在身后被扭曲、拉长,像一个沉默而扭曲的追随者。他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努力调整呼吸,却只觉得吸入的空气都带着针尖般的寒意。
那“嗒…嗒…”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前方那个通往更宽敞阅览区的拱门附近。他能听到声音在拱门石壁上碰撞产生的细微回响。拱门另一侧的光线似乎更加昏暗,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左脚,落在两块地砖的接缝处,无声。第二步,右脚,轻轻踏在一块完整地砖的中心。他在心里默数,这并非刻意,而是极度紧张下大脑自发的秩序需求。通道尽头的拱门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嘴巴。
他抬起了左脚,朝着拱门阴影的边缘踏去。时间仿佛被拉长,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运动鞋鞋底的花纹,感受到膝盖弯曲的角度。鞋底即将接触地面——就在他左脚脚掌完全贴合冰冷瓷砖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得刺破耳膜的异响,骤然迸发!它不是来自脚下,也不是来自墙壁,而是仿佛来自四周的虚空本身,像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捕兽夹,在猎物触碰到无形丝线的刹那,冷酷地合拢了机关!
异响发出的同一毫秒!拱门内侧,一个原本蜷缩在书架底部角落、试图借助阴影隐藏自己的模糊人影(能看清是深色外套,牛仔裤,像个学生),像是被一股无形却无比狂暴的力量猛地从藏身处“扯”了出来!
那人的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短暂、剧烈、完全违反物理规律的痉挛!四肢如同提线木偶般被强行拉直,头部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猛地向后仰起!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半声被掐断的、“嗬……” 的抽气声。
“咯嘞——咔嚓!!!”
比之前任何声音都更响亮、更清脆、更令人灵魂战栗的颈骨断裂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这片被死亡寂静统治的空间里,这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穿透力,狠狠地撞击在陈默的耳膜和心脏上!
那学生的头颅彻底歪向一个正常人绝对无法达到的角度,脸颊几乎贴上了自己的后背。眼中的惊恐和茫然瞬间凝固,放大,然后失去所有神采。绷直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砰” 地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甚至微微弹跳了一下,然后彻底静止。四肢还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僵硬姿势。
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肺部像被水泥灌满。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针尖大小,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胃部剧烈抽搐,酸水涌上喉咙。他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难以言喻的腥气,混合着灰尘的味道,从那个方向飘来。
而那“嗒…嗒…嗒…” 的脚步声……
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停顿,没有加速,没有转向。它依旧保持着那精准、缓慢、冷漠到极致的节奏,仿佛刚刚发生在它行进路径旁的、那瞬间的、残酷的死亡,不过是拂过的一粒微尘,甚至连让它“注意到”的资格都没有。它继续着它的巡弋,稳定地、无情地,朝着僵立原地、魂飞魄散的陈默,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