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弦上的浅米色心事

六月的风已经带了暑气，肖牧抱着吉他站在樱花树下时，指腹还在偷偷摩挲琴颈上贴的浅米色便利贴——是韩清婉昨天写的，“《七里香》第二段要降半个调，我标在歌词旁边了”，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音符，被她涂成了粉色。

韩清婉拎着帆布包跑过来时，红绳在手腕上晃得厉害，包里的谱子哗啦啦响。“我把歌词拆成小条了，忘词就看这个。”她蹲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叠裁得整整齐齐的便利贴，有的贴在树干粗糙的树皮上，有的夹在吉他弦之间，连肖牧的校服纽扣上都被她贴了一张，写着“‘雨下整夜’要轻一点唱”。

肖牧拨响第一个和弦时，指尖还是生涩的，跑调的尾音刚飘出来，就被韩清婉轻轻拽了拽袖子。“不对不对，”她凑过来，头发上的柠檬香混着夏风里的青草气，“这里要像说话似的，你上次唱得太用力了。”她伸手按住他按弦的手指，调整着角度，红绳不经意间缠上了吉他弦，轻轻一扯，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肖牧终于找准调子，刚唱到“院子落叶”时，身后忽然传来几声轻笑。是同班的男生抱着篮球经过，吹了声口哨：“肖牧，韩清婉，你们这是组乐队呢？”韩清婉的耳尖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去扯树干上的便利贴，却被肖牧按住了手。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往下唱，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些，连带着吉他弦的震动，都把便利贴上的字迹晃得温柔起来。

等男生们走远，韩清婉才松了口气，指尖戳了戳肖牧的胳膊：“都被看见了。”肖牧却把吉他递到她手里，指着琴颈上那张便利贴：“该你唱了，刚才你说这段你练熟了。”她犹豫着接过吉他，手指刚碰到琴弦，就听见肖牧轻声说：“别怕，跑调了也没关系，我跟着你。”

韩清婉轻轻唱起来时，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的。唱到“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时，她忽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张新的便利贴，飞快地写了行字贴在肖牧的吉他上：“我们报名校园歌手赛吧？”肖牧看着那张还带着她体温的便利贴，忽然伸手，把树干上那张写着“降半个调”的便利贴揭下来，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和她的红绳并排靠着，像两个悄悄靠在一起的影子。

“好啊，”他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贴在吉他上的便利贴，“不过你得一直给我写歌词条，不然我肯定忘词。”韩清婉笑起来，耳尖还是红的，伸手把吉他上的便利贴又挪了挪，刚好对着阳光，粉色的音符在光影里轻轻晃，像落在琴弦上的，没说出口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