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县煤矿？！”
林晚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林晚会把目标对准那个远在几十里山路之外的黑乎乎的煤矿。
“去……去煤矿卖？”
一个村民结结巴巴地问道脸上写满了不解。
“那地方鸟不拉屎的都是些挖煤的穷哈哈。他们……他们能有钱买咱们这‘神仙咸菜’？”
“就是啊！晚晚你是不是想错了？咱们这菜这么金贵应该卖给城里那些吃商品粮的干部和工人啊！”
在村民们朴素的观念里好东西就应该卖给“体面人”。
而煤矿工人在他们眼中虽然也是工人但干的是最苦最累最脏的活一个个都跟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跟“体面”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谁说煤矿工人就穷了？”
林晚看着大家摇了摇头笑了。
“各位叔叔婶子你们的观念要改一改了。”
“我告诉你们煤矿工人不仅不穷而且比我们厂里大部分的普通工人都要有钱！”
“啊？！”她这话一出口村民们又是一片哗然。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为什么？”林晚开始给大家算一笔经济账。
“因为煤矿是高危行业干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所以国家给他们的工资是所有工种里最高的！一个普通的煤矿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四五十块钱！比我们罐头厂的老师傅工资都高！”
“而且他们常年在井下见不到阳光吃的又不好身体亏得厉害。所以他们最舍得的就是在‘吃’上花钱！只要有好吃的能开胃能下饭他们花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煤矿地处深山远离县城。那里是工商、税务那些部门最不愿意去也最管不着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卖东西就是天高皇帝远谁也拿我们没办法！”
工资高！舍得吃！还没人管！
林晚的这番分析条理清晰鞭辟入里。
村民们听得是茅塞顿开眼睛越来越亮。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片全新的、广阔的、充满了黄金的“新大陆”！
“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
孙国强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煤矿上当小组长。我听他说他们那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喝酒吃肉！手头都宽裕得很！”
“没错！”一直沉默的李建斌也开口证实道“我们村去出短工的人回来也说矿上的正式工福利待遇都非常好。他们最缺的就是改善伙食的东西。如果我们能把泡菜卖到那里去绝对不愁销路！”
有了孙国强和李建斌这两个“权威人士”的证实村民们心里的那点疑虑彻底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还要强烈百倍的兴奋和期待！
“那还等啥啊！队长！咱们现在就去！”
“对！连夜出发！去煤矿！”
“让那帮孙子在县城里等着吧！爷爷们不跟你们玩了！”
村民们群情激奋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飞到那遍地是“黄金”的煤矿去。
打谷场上再次恢复了火热的气氛。
之前那个说风凉话的懒散婆娘看着眼前这众志成城的一幕灰溜溜地缩到了人群的最后面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林晚看着大家那高涨的热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算是被她成功地化解了。
而且还因祸得福为他们的“泡菜大业”找到了一个更精准也更安全的市场。
“好！既然大家伙儿都没意见！”孙国强也是个行动派他大手一挥当即就做了决定“那咱们就改变计划！目标——红星县煤矿！”
“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了林晚和李建斌“去煤矿的路可不好走。几十里的山路光靠咱们这辆马车拉着这么重的坛子一来一回得好几天。时间太长了。”
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林晚也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李建斌又一次开口了。
“孙队长林晚同志关于运输的问题或许……我能帮上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李建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容。
“我们上林村跟煤矿那边是老关系了。我们村里有两台拖拉机。每年冬天就是用拖拉机送村里人去上工的。”
拖拉机？！
这两个字让下溪村的村民们眼睛都直了。
那可是个宝贝疙瘩啊！比马车可要金贵多了！
“建斌你的意思是……”孙国强激动地看着他。
“我可以回去跟我爹也就是我们上林村的李大山队长商量一下。”李建斌说道“就说我们两个村可以搞一次‘联营’。”
“联营？”这又是一个新词。
“对。”李建斌的思路显然也受到了林晚的启发变得开阔了起来“你们下溪村出技术出产品。我们上林村出运输力出销售渠道。毕竟我们村在煤矿那边人头熟关系广。”
“等泡菜卖出去了赚了钱。我们也不白帮忙咱们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进行分成。这样对我们两个村都有好处。我想我爹他应该会同意的。”
李建斌的这个提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孙国强听得是心花怒放他一把抓住李建斌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哎哟！建斌！你……你可真是咱们下溪村的贵人啊！”
林晚也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李建斌。
她发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青年脑子其实转得非常快。
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村村联营”、“资源互补”的商业模式。
这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相当前卫的思想了。
看来知识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
“好！就这么办！”孙国强当即拍板“建斌那你现在就辛苦一趟赶紧回村跟你爹说这个事！我这边也马上组织人把这些坛子先用马车拉到你们村口去！等你们的拖拉机一到咱们就立刻装车出发！”
“没问题！”李建斌也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林晚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舍和关切。
“你……你刚从县里赶回来还没歇口气。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不用。”林晚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明亮而又坚定“我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也是技术总顾问。这第一批货我必须要亲自跟着去。我不亲眼看着它们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我这心里不踏实。”
她要去不仅仅是为了监督销售。
更是为了去实地考察煤矿这个“新市场”。
去了解那里工人的真实需求和消费能力。
为她下一步的计划收集第一手的数据。
李建斌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他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路上小心。”
说完他不再多言推起自行车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场轰轰烈烈的“泡菜西征计划”就这样在下溪村的打谷场上迅速地敲定了下来。
整个村子都行动了起来。
壮劳力们负责往马车上小心翼翼地搬运坛子。
妇女们则在家里忙着给即将出远门的男人们准备干粮和水。
林晚则是在跟孙国强商量着具体的销售策略。
“孙队长到了煤矿我们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卖。”林晚说道“我的想法是咱们兵分两路。”
“一路由您带着几个嘴皮子利索的叔直接去找煤矿的后勤科长和食堂主任。咱们以‘村集体’的名义跟他们谈‘单位团购’。告诉他们我们这是为了解决贫困山村的农副产品销路问题是来支援他们矿山建设的。价格可以给他们最大的优惠。争取能让他们食堂大批量地采购。”
“另一路”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就由我带着几个婶子在他们矿上的家属区还有工人下班的必经之路上摆个摊子搞‘免费品尝’！”
“咱们不吆喝不叫卖。就把那泡菜切好了放在碗里让那香味儿自己去‘勾引’人！”
“我保证只要有一个人尝了那咱们的生意就成了！”
孙国强听着林晚这套路清晰、分工明确的“营销方案”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他觉得自己这个当了十几年村长的脑子加起来都顶不上林晚一个。
“好！就按你说的办！”
夜色越来越深。
下溪村的打谷场上却依旧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一辆满载着希望的马车在村民们的欢送和期盼中吱呀呀地驶出了村口朝着上林村的方向缓缓而去。
林晚坐在马车上回头看着那片被抛在身后的、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涌起一股豪情。
吴广才李副县长。
你们以为堵住了我的路吗？
不。
你们只是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而已。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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