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窗外停顿了片刻，然后又缓缓地远去了，消失在浓雾中。
林深站在原地，心脏“砰砰”地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握紧了手中的笔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缓过神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的一角。
外面的雾气比刚才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院子里的杂草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个模糊的鬼影。石桥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流水声，除此之外，整个镇子安静得可怕，听不到一丝人声，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
青川镇虽然偏僻，但也有几百户人家，平时就算是下午，也该有些动静才对。可现在，这里安静得像是一座空城。
林深感到一阵不安。他放下窗帘，转身走出书房，决定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父亲去世的详细情况。
他锁好房门，发动汽车，沿着来时的路往镇中心开去。雾气很大，他不得不放慢车速，打开雾灯和双闪。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卷帘门紧闭，只有少数几家开着，但里面也看不到人影。一家杂货铺的门虚掩着，林深停下车，走过去敲了敲门。
“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光线昏暗，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得乱七八糟，地上落满了灰尘。柜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收音机，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有人在吗？”林深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在店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只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皱了皱眉，退出了杂货铺，继续往派出所的方向开。
派出所位于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旁，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林深把车停在门口，下车走了进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员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
“同志，你好。”林深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子。
年轻警员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林深，有些茫然地问：“你……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我是林墨的儿子林深，三天前接到你们的电话，说我父亲去世了，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你就是林医生的儿子啊。”年轻警员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不用了。”林深摆摆手，“我想知道我父亲去世时的具体情况。”
年轻警员叹了口气，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林医生是三天前早上被发现去世的。那天早上，他的一个病人去看病，发现院门没锁，喊了几声没人应，就推门进去了，结果在书房里发现了林医生，已经没有呼吸了。”
“现场有什么异常吗？”林深追问。
“没有。”年轻警员摇摇头，“我们接到报案后立刻就赶过去了，现场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门窗都是从里面锁好的。法医初步检查，说林医生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具体的报告还要等市里的化验结果出来。”
“我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虽然年纪大了，但平时很注意保养，怎么会突然突发心脏病呢？”林深疑惑地问。他记得父亲每年都会体检，心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个……我们也说不好。”年轻警员有些无奈，“人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状况。林医生在镇上威望很高，他走了，大家都很伤心。”
林深沉默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父亲笔记本上那些奇怪的记录，还有刚才窗外的脚步声，都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对了，”林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几天镇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年轻警员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奇怪的事情？好像没有吧……就是这雾，下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散，有点反常。”
“那镇上的人呢？我刚才一路走来，好像没看到几个人。”
“哦，最近是有点冷清。”年轻警员解释道，“前阵子河里淹死了个人，大家心里都有点忌讳，加上这雾天，好多人都待在家里不出来了。”
“河里淹死了人？”林深心里一动，“什么时候的事？是谁？”
“大概半个月前吧，是镇上老王家的儿子，叫王强，三十多岁，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那天晚上喝了点酒，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河里了，第二天才被人发现。”年轻警员叹了口气，“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肿了。”
林深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报纸上，报纸的头版标题是“青川镇再现溺水事件，警方介入调查”。
“这已经是今年第二起了。”年轻警员补充道，“年初的时候，李木匠的女儿也掉进河里淹死了。”
林深的心里泛起一丝寒意。青川镇的这条河叫青水河，从小他就听镇上的老人说，青水河里有水鬼，会拉人下水。以前他只当是迷信传说，没放在心上，但现在接连发生两起溺水事件，加上父亲奇怪的死，让他不得不多想。
“对了，”林深拿出那个黑色的笔记本，“我在我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个，上面有些奇怪的记录，你们见过吗？”
年轻警员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摇了摇头：“没见过。林医生平时很少和我们说这些，他为人很低调。”
林深拿回笔记本，心里更加疑惑了。父亲到底在隐藏什么？那些记录和青水河的溺水事件有关吗？
“谢谢你，同志。”林深站起身，“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麻烦你通知我一声。我就住在我父亲的老院子里。”
“好的，没问题。”年轻警员点点头。
林深走出派出所，外面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拿出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再次翻开。
“雾……又来了……”
他想起了年轻警员的话，这雾确实下了好几天了，而且很反常。难道这雾和父亲的死有关？
“它们在看着我……”
“它们”指的是什么？是雾里的东西吗？还是……人？
“不能说……不能说……”
父亲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那个秘密……会毁了所有人……”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回来了……”
“他”是谁？
最后那个“水”字，又代表着什么？是青水河吗？
无数的疑问在林深的脑海里盘旋，像这浓雾一样，让他看不清方向。
他发动汽车，决定再去青水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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